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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打——他下意识地发动瞬移,悲壮地用自家身体堵住了宁十九的杀招。……“呵……哈哈,山人掐指一算,目前还从未错过。区区贪狼,也能逃出我的手心?”距离往生河不知多少里外的陆家旧址处,陆漾听到了宁十九反馈回来的信息,便摇头晃脑地狠狠一通自夸,直把天君老爷恶心得单方面掐断了伉俪咒,暂时屏蔽了他俩的联系。他并不知道,陆漾与他随意胡扯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带得色。切断与宁十九的联系后,陆漾敛容垂首,缓缓回身,对不知何时已坐在屋顶的一个黑衣年轻人行礼道:“大哥。”那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敢。”陆漾低叹了一声,正准备抬起头和这位理论一番,忽听头上陆济的声音沉沉压下,一如既往地让他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见面都不跪,你心里真有我这个当兄长的?”陆漾额头青筋蹦了一蹦。不过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知晓了他这位大哥的恶劣脾气,说到底,这臭脾气还是他一手惯出来的。陆家是将门,将门自然要出虎子。陆彻夫妻对待儿女的态度本是极为严苛,但陆漾自懂事起,便开始毫无原则地挺着自己大哥,宠着自己小妹,把家里年轻一辈姓陆的脾气都向上猛拉了一截。等陆彻大将军发现问题的时候,陆漾已能勉强独当一面了,在与家人相处的问题上,父子二人相争,陆彻并没有占到很大的便宜——他也没想着硬把陆漾的观点拗过来。毕竟剩下的两个孩子,一个醉心官场,早已独立,一个尚还年幼,又生为女身,他们不管脾气如何,路都能走下去,而且也不至于失了门风,更不至于在别人手里吃亏。陆彻很偏心,他常年在外领兵,对家里的事情所问不多,唯一念叨的就是传承问题,而传承,只要有一个接班人能撑得住就可以了。所以他只想好好培养一个特别有天分的儿子,另外的孩子都是放养,他们只要能活着,不愧天地,不负家国就行。这是一种很奇葩的养孩子方式,它说随便也不是很随便,毕竟不愧天地、不负家国这种要求,明显就高得离谱;说细腻入微吧,却又绝对算不上——谁家孩子不找百八十个文武师父教着训着?用一句话作为安身立命的规范,怎么看都是相当敷衍。但在距离繁华京都万里之遥的关外,镇守边疆、永远都无望回归后方的战场大将们,他们都用的是这种方式来培养儿孙。有一堆粗犷又志向高远的真汉子为兄为父,将门的后代从小耳濡目染,自会慢慢培养心中浩然正气,长成新一代的守国栋梁。阴谋诡计、财产纠纷、后院瓜葛、嫡庶之争什么的,甚至还包括官场商场文场的种种,都离这些活在火与血的铁幕之下的人很远很远,大概,便是从京都到边疆的距离。而陆家和他们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想法诡异的陆漾。别家安然无事,陆家兄弟阋墙,别家女子飒爽干练,陆家小囡别扭缠人。这一切,本就是陆漾辛苦经营数年的成果。此时此刻,他对着没有在画昙里等死,而是跑到屋顶上来刁难他的兄长见怪不怪。生完闷气之后,他就像做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那样,撩开衣袍,一脸平静地跪了下去,又唤了一声:“大哥。”☆、第124章所谓宿命:讨厌陆济从屋顶跳下来,足尖点地,轻盈无声,可见也是一个实打实的练家子。陆漾盯住那双着素履的脚,不由怔了一下——陆济向来喜好奢华,他穿的用的比不上同样喜好奢华的御朱老祖,但在红尘凡人之中,也算最是一流的东西,如此灰扑扑的靴子,实在是和他的风格很不搭。陆漾的目光再往上走,看到陆济的袍子边角绽了线头,有几处还沾染着暗红色的污秽,瞧着有些肮脏,不知有多少日没换洗过了。陆漾有心还要再往上看,但陆济已三两步冲到他面前,再往上看的话就得抬头,而且抬得不高恐怕也看不到什么。陆漾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做出大动作来惹对方不开心比较好。他倒是不怕陆济,眼下,他身负数家之长,一只手就能打得陆济满地找牙,害怕这种情绪根本无从谈起。但问题不在于功夫的高低,陆漾当初耍心眼,诱惑自家大哥醉心官场,从而自己霸占了陆家少主这个名号外加陆彻大将军的喜爱,他问心有愧。自从接了国君“清安将军”封号之后,陆漾就不怎么敢直视自家大哥的眼睛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赌咒发誓,要为年少轻狂的自己做的混账事买单:一方面,他绝不会再和自家兄长不对付,万事服服帖帖,恭恭敬敬;另一方面,他要竭尽所能,把他们的陆家和陆家军守护好,从而间接地向陆彻和陆济赔罪。可是那个誓言他没做到。陆家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度毁了个干净,二度生死不知,所以这时候的陆漾面对陆济,底气就更加不足了。“只能等着大宁和御朱老儿灭了贪狼,放出爹娘他们,我才能喘一口气吧。”陆漾有些无奈地想着,但一想到这位大哥没在画昙,逃了这十年牢狱之灾,他又暗暗欣喜:“嗯,我当年让他去混官场也不是全在害他嘛……贪狼没抓了他,自是因为他当时远在京都,龙脉在那儿,国君这等天子也在那儿,贪狼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那儿放肆……”不过让陆漾自承恩情,他也没那么厚脸皮。看看陆济的衣裳就知道,这陆家消失的十年间,他孤身一人,日子过得绝对与好字不搭边。就是别把怨气发作到自个儿身上就行……陆漾刚在心里祈祷了一句,他头顶陆济就发出了一声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声:“小弟,十年不见,我对你真是想念得紧啊!”陆漾赶紧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支吾着道:“我也……一样……”兄弟之间那莫名的感应系统再次见证了它的神奇。陆济压根儿就没带一点疑问,斩钉截铁地直接道:“爹娘在哪儿,别人都不知,你绝对知道!对不对?”陆漾嘴里发苦,尝试着偷换概念:“他们……嗯,过两天就回来了……”陆济却没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或是像正常人那样先问一下那些人去了哪儿,而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逼问,稳准狠地痛打陆漾的死xue:“他们消失十年,是因为你吧?!”“……”“你做了什么,牵扯了我陆姓一家,还有千万将士?!”“……”“我甘心把陆家交给你,不与你争,是为了让你领着全军守卫边疆,彪炳千秋,不是让你带着他们去隐姓埋名、消失无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