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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蓦地坐直了身体,朝他像招呼家犬一样地招了招手。丹龙歪着嘴角凑近:“嗯?”“你能让成银雀忘记自己是成银雀吗?”“!”丹龙惊得瞪圆了眼,“你疯了吗,你的计划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成家没人认识你;成银雀就算忘记了自己是谁,到处都会有人提醒他……他会被两种现实直接逼疯的。”“我只是问问。”“而且催眠的前提,是完全信任;你觉得他会信任你的义兄弟吗?”“说了我只是问问。”男人烦躁地站起身往外走,“记得这两天帮我看着他,我尽快回来。”Part.29清晨时分,又下了一场小雨。湿润的空气带来些阴冷,男人掀开被褥的一角下床起身,拿过衬衣坐在床沿系着扣子。他稍稍侧过头,便能看见银雀熟睡的脸——对方就像真的接受了一切,对他再无抵触,无论是同桌用餐还是同床共枕都全盘接受。若他们不是从最初就站在对立面,每天从噩梦中抽身时能第一时间看见银雀的脸,对千秋而言是种相当不错的体验。男人系上扣子,忽然兴起地伸出手,落在对方额角。银雀的头发又细又软,漆黑如墨。他搅着一缕,看着它们从指间散开再滑落。“……今天要出远门吗。”银雀并未睁眼,只声音沙哑地问道。“嗯。”千秋说,“你怎么知道的。”“感觉到的。”银雀拽了拽被褥,将半张脸藏匿其中,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一路顺风。”闻言,男人蓦地抽离了手。那双惺忪睡眼,和随意慵懒的话语摆在一起,给千秋一种他们只是寻常的伴侣的错觉。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千秋起身开始着装,淡淡道:“想逃的话,现在可是好机会,我要出去两天。”“不会逃的。”男人语带戏谑:“谁知道呢,如果逃的话务必要找好地方藏身,免得再被我找到。”银雀翻身趴在床上,又用手肘撑着稍稍抬起头来,不服输似的道:“啊,好的,我如果逃了一定不会让你找到。”千秋正在穿衣镜前整理他的袖口,镜子里刚刚好能看到银雀的目光。他眼波中有挑衅,有揶揄,还藏着钩子,能将人牢牢勾住。男人离开后银雀本想再睡一阵——成家的覆灭所带来的唯一益处,大约就是他不必再早早起床地工作到深夜——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将他的困意打散,银雀睁着眼注视窗外阴沉的天色良久,脑子里空空如也,逃避现状似的什么也不愿意思考。“咚咚——”敲门声把他唤回神,紧接着止玉的声音透过门进来:“太太。”“……嗯?”听见回应后,止玉推开门进来:“早餐已经备好了。二少爷吩咐,请您务必按时用餐。”“知道了……”下着雨,银雀也没心思冒雨出门闲逛,索性吃过早饭后便坐在院子里的雨棚下看书;看得困意上来,便就着雨声小憩。他实在无事可做,在选择与千秋讲和的瞬间起,银雀就如同向命运屈服,彻底变成了Alpha的附庸品。许多Omega都是如此,在结婚之前尚有自我可言;在结婚之后,除了取悦他们的丈夫,就只剩下生育这一件事。他暂时还没有怀孕的顾虑——他也好,千秋也好,双方都有所保留。Omega身体的最深处,男人尚未闯进去过。无论如何,银雀都不想被标记,更不想为这个狠狠背叛过他的男人生儿育女。雨声停时,他倏地从浅眠中醒来,扭头看了看止玉。女人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毕恭毕敬地站在他左侧。银雀问:“千秋告诉过你吗,不要站在我右边。”“是的太太。”明明现在再拘泥于这些他的规矩,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银雀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下来:“陪我转转吧,就在殷家的院子里转转。”“太太想去哪里都可以,除了北院。”“我知道,殷百晏住在北院。”他对北院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过分阴森的装潢,还有砌在室内的诡异喷泉,被千秋带回来的第一天他便见识过了。那实在不像一个供自己住的场所,不难想象殷百晏的性格,大抵和他的父亲没什么两样,毫无人情味。光是东南西院也足够银雀散步了,他走在石板铺设的路上,止玉便拿着雨伞跟在他身后。“这院子里也不多种点花,太单调了。”银雀随意道。“大少爷花粉过敏,所以才不种的。”“你在殷家很久了吧。”“我自幼就被老爷买下了。”“你一直伺候千秋吗。”“我是最近才被老爷指派过来伺候二少爷。”一片沾着雨水银杏叶自他眼前落下,他顺手接下来,垂眼看了看:“但现在千秋又把你送给我了。……是送给我了吗,不过你好像更听他的。”“我听二少爷的,也听太太的。”“那如果我们的命令相悖呢。”“我会优先二少爷的命令。”银雀捏着银杏叶把玩,淡淡道:“我猜也是。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好伺候吧,从前成家的下人都怕我。”“太太很好相处。”“喔?是吗?”银雀忽地转过身,将手里的银杏叶递了过去,“你喜欢银杏吗。”这话太出人意料,办事利落的止玉明显地怔住:“……喜欢。”“那送给你了。”银雀勾着嘴角,“擦干净水,夹到你喜欢的书里。”“……”止玉接了下来,犹豫着问,“可是太太怎么知道……”“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藏不住的。”银雀已然转回头,继续漫步在这条道路上,“上次过来时我看你多看了几眼这些银杏树,所以猜你应该挺喜欢。”“太太很厉害。”止玉说,“这些银杏是我和以前的管事一起种的。”银雀并没回头:“难怪。以前的管事不在了吗?”“不在了,他……三年前病逝了。”闲话间银雀穿过了整条种满银杏的小径,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物和西院的风格相差甚远,倒和殷百晏的住所有几分相似。铁质的外墙,像cao场似的空荡荡的庭院,两旁立着许多的假人,看起来像个靶场。“这里可以进去吗。”银雀问道。“全凭太太的意思。”建筑物同样铁质的大门上挂着沉沉的锁链,在银雀示意以前,止玉率先上前将它摘了下来,替他推开了门。里面的光景比外面看起来更瘆人。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仔细看的话还有些暗红的痕迹夹杂其中;约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