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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推回周茉的面前。没想到这种小事也会有报酬,周茉从桌洞拿出两个小盒,看起来是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给他,一个给了高彦礼,笑盈盈地说:“毕业快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毕竟也是三年的同桌情谊,他耸耸肩坦然收下。反观高彦礼,紧锁着眉吃了屎的神色,等周茉跑回黑板修改粉笔字,才晃了晃手里,摇头苦笑:“你看,这花里胡哨的好人卡。”此刻,伏城盯着它沉吟半晌,然后说:“毕业,班里统一发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纯粹是直觉,反正也没什么紧要。或许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只是懒得提起周茉的名字,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他不太知道。结局如他所料,希遥没再细究,点了点头,这个话题就算告一段落。他以为她没放在心上的,直到车子停在车库,他侧身开门准备下车,被她叫住:“那个。”她扬扬下巴,示意他看过去,“礼物,不拿着吗?”-毕业典礼当晚,朋友圈直接沦陷。一条条九宫格的图片,校园的蓝天碧柳,金灿灿的标志性雕塑,各色涂鸦的表白墙,极其壮观的试卷摞,与恩师舍友的合照,一个个嘴角的弯度标准又官方,真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最后,再配一句歌词,古诗,文学名句。雷同得像同一条流水线出来的动态,沸沸扬扬挤满了界面,为逝去的三年青春,做一场大俗之雅的哀悼。伏城斜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浏览朋友圈,拇指飞速上滑,句句矫情感伤如过眼云烟。在一片色彩饱和度极低的小清新头像里,忽然闪过一坨明晃晃的绿,他手指顿了顿,又翻回来。自从高彦礼表白失败,当晚就换成了这个纯色的头像,以表现他极度痛苦的心情。不过现在,他心情似乎好一些,连发三个憨笑的表情,配图是一个打开的粉色方形铁盒,里边摆着四枚圆形的小饼干。饼干旁边的位置,还被他P上了一枚红心。伏城一边笑,一边吐槽他是舔狗。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屏幕上立刻亮起高彦礼的来电,他一惊,手机差点砸在脸上。刚接起,一个“喂”字还没脱口,高彦礼已经开始了:“我靠,你说她怎么这么优秀,人漂亮学习好就算了,还会烤饼干,你知道多好吃吗?这是我女神亲手烤的,这就是爱啊!哎,你吃了没啊?”伏城停顿一会,确认他已经说完,才看向桌上没拆的小盒:“还没。”有点尴尬,又说:“要不把我这个也给你?”“哎,那多不好意……”身后有轻微声响,伏城扭过头,贴着耳的左手却原地没动,于是高彦礼的声音跟随手机一块远去。希遥站在门边,屈起指节叩着门框。她洗过了澡,换上轻薄柔软的睡裙,头发没有吹干,蜷蜷曲曲搭在披着的浴巾上。有几绺超过了长度,水珠从发梢落下,浸润进裙子布料,那一小片便成了半透明,贴附她的肌肤。有些默契不需要言语,比如想找一个人谈些什么,只需出现在面前,再加一个凝视的眼神,就足够表达。伏城会意地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打断高彦礼:“你等会,我有点事。”又他妈有事。高彦礼看看表,晚上十点多,能有什么事?而这种天真的想法,在一秒后被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无情俘虏,他猛然顿悟,诡异地弯起嘴角:“哦哦哦,明白明白,哥,你去你去,不用管我。”他还想说句“加油”,又觉得不太合适。语文课代表原来也有词穷的时候,他正抓耳挠腮地措辞,伏城已经把电话挂了。高彦礼忿忿低骂一句,把手机摔在床上。这个世风日下的年代,友情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赚钱要紧。C08淡黄透明的精油倒入手心,被旋转搓热,均匀抹在半湿的发上。希遥双腿叠起,坐在沙发扶手,侧着脸,把头发拨到一边垂下。扶手很高,因此她双脚都是悬空的,米色的细毛绒拖鞋,一只落在地上,一只被她颤巍巍勾在足尖。似乎马上也要掉下来了。偌大的客厅里,钟表针拨动的声音很清晰,一下,两下。听久了会令人心烦意乱,但也没人开口打破这样的沉默。希遥余光瞥向伏城,他看起来并不急,泰然坐在那儿,等她主动说些什么。手里摆弄黑着屏的手机,在指间翻来覆去,好像在转一只笔,又像在盘一只古董核桃。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微凸,线条错落起伏。没那么凌厉骨感,但也不算柔和。作为一双男人的手,恰到好处。看了有一会,希遥移开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视客厅里的物件。同时双手一点点拨弄开发丝,这样一个持续的动作,加上平淡的语气,让她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突兀。“每个月初,我会给这张卡里打钱,应该足够你用,不够的话,再跟我说。房子水电你不用担心,会从我的帐上自动扣款。”灰白色大理石面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她从包里翻出钥匙串,别墅大门的,车库的,还有车子的,都在上面:“那辆车你也可以随便开……有驾照了吗?”随着她的最后一个字说完,重新恢复寂静。伏城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那张卡和车钥匙,许久,好像轻微压了一下眉,也好像是她看错。而她也适时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来这些话,不论她怎样提前斟酌,筹划对话情境与表达方式,只要对他说了,就都像一种施舍。她有些头疼,顺带着,也有些惭愧。回想她与伏城之间,交谈时少,沉默时多,之前的无话可说,只是因为遥远且不够熟悉,那是自然现象;而现在,不太一样了。希遥手指揉上太阳xue的同时,伏城忽然探过身,将钥匙拿在手里。抛起又接住,掂了掂,一阵哗啦响声。她闻声看过去。意料中会听到的疑惑质问,诸如“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自己怎么生活?”,甚至更极端些,“你把我当什么了?”,虽然可能有些逾矩,但也算合情合理,她都已经准备好接受,却只是她的想象。伏城站起身,低着头,钥匙串握在右掌心,拇指一枚枚捻开,清点数目似的。清点完毕,舌头顶了顶脸颊说:“好。”语气很淡,听不出心情。又说,“谢了。”银行卡被他忽略,仍旧静躺在茶几上。钥匙得到垂怜,被丢进裤子口袋,重重下坠,大腿外侧的布料鼓起一块。一切动作休止,他抄着兜站直些。抬起眼问:“什么时候走?”希遥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