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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沙哑地、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往外挤。“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封寂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片刻后才答:“倒也算不上恨你,我只是讨厌你如今过得好而已,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同道殊途。”太有意思了,都是妖魔,怎么谢逢殊就生出了那点济世心肠,可笑至极。“我偏偏要把你拽下来,让你沾沾这尘泥,看看这血海。”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我既然是老相识,我当然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把金丹给我,我让你活着,如何?”谢逢殊看了他片刻,突然哼笑了一下,道:“我还没有金丹。”封寂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忽冷,问:“什么?”谢逢殊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有些解气似的慢吞吞答:“我还没有修炼出金丹。”话音刚落,谢逢殊便被重重抵在山洞的岩壁上!铁链发出碰撞之声,谢逢殊整个背砸在石头上,被撞得头晕目眩。封寂已至他身前,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封寂声音冰冷,和方才判若两人:“应龙的金丹与天地同生,这谎话未免可笑了些。”谢逢殊咳了一声,他胸口疼得像是火烧,却还是梗着脖子看着封寂,封寂面若寒霜,冷笑一声:“不识抬举,只好我自己动手。”语毕,他手微微一用力,迫使谢逢殊抬高头,另一只手在他额间轻轻一划。一道黑色的魔气像是扭动的蠕虫,钻进了谢逢殊眉心。做完这一切,封寂便放开了手。谢逢殊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自己的眉间,却在下一刻猝然倒地。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条虫子一路啃骨嗜血食rou,从他的脑袋往下钻,疼得他连坐都坐不住,躺在地上浑身发抖。偏偏这样,他依旧不肯出声,只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嘴唇咬破了。接下来便不只是嘴唇,慢慢地,他的耳朵、双眼都开始往外渗血,混着汗水顺着苍白的皮肤滴落,落在尘土之中。那股魔气已经进入五脏,逼得他发出第一声惨叫。“啊!”谢逢殊疼痛难忍,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和血rou混合在一块,他疼得额间全是汗水,脑子里一片嗡鸣,仿佛几千根长针扎进了他的身体。封寂顺着那股魔气的轨迹一寸一寸按过谢逢殊的骨头,冷声道:“怎么会没有呢?”谢逢殊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眼睛里满是殷红,触目的一切景色都蒙上了一层血色,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在痛,太疼了。小时候谢逢殊修炼时磕了一点儿都要师父师姐轮番去哄,后来长大了,虽然不至于跟幼时一样娇惯,但也从未吃过半点苦。近三百年来,谢逢殊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甚至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目光涣散,居然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自己大概要死了。他已经痛得没有什么惧意了,只觉得解脱,因为止不住地流血,他已经开始觉得冷,微微发颤,恍惚之中却又在想——我要死了,师父他们该怎么办,这个疯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还有……绛尘,我要是死了……绛尘该怎么办?我还没有与他成亲。思及此,谢逢殊如同回光返照似的,居然清醒了点。他身上沾满尘土与血迹,满目猩红,在剜骨噬rou的疼痛里重复了一遍。“我还没有与他成亲。”想到这儿,谢逢殊又觉得这万般痛楚也不过如此了。封寂起身冷眼看着谢逢殊趴在地上发抖,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直到那股魔气将谢逢殊每一寸血rou都探遍,终于从他眉心再钻了出来,落回封寂手中。谢逢殊已经疼得快晕过去,躺在地上不住喘气。琅烬看了一看封寂不太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宗主,没有吗?”“或许在他那个师父那,或许被那个和尚带回须弥了,也可能上古之时便被天界取走了。”封寂双眼半合,不知想了些什么,嗤笑一声:“要是后两种,那应龙可就真的是个废物了。”“那明镜台那边——”“先找金丹,没有就动手吧。”封寂笑了笑,有些阴鸷地看着地上的谢逢殊,“就当我隔数万年出世,送给应龙的第一份礼。”谢逢殊已经听不见封寂在说什么了,他几乎已经昏死过去,等意识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有一个女声不住地在他耳边回荡,焦急无比,甚至带了一点哭腔。“小殊,醒一醒,不要吓唬师姐。”谢逢殊勉强睁开眼睛,他眼中还有血色,看什么都有点模糊,却还是见到绥灵跪坐在他身前,烟白色的衣裙粘着泥污血渍,绾好的头发散落下来,显得狼狈不堪。从谢逢殊降生至今,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姐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这么多年,谢逢殊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见谢逢殊睁开眼,绥灵又惊又喜,长舒一口气,连忙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岩壁之上。仅仅是从地上爬起来坐着这个动作,谢逢殊便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力气。此夜无星,只有一点残月孤零零挂在天上,山洞之中照入了一点寒光,照亮了他满脸的血污。那些血大都已经凝固了,看起来有些可怖,绥灵看到了,惊愕地睁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的手帕。她一只手捧着谢逢殊的脸颊,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替谢逢殊擦血。月光之中,谢逢殊见绥灵眼睫轻轻一眨,泪水便掉了下来。那眼泪砸在了谢逢殊苍白的手背上,温温热热,谢逢殊手足无措,哑着声音道:“没事的,师姐,我不疼。”怎么会不疼呢,自己的小师弟娇气得要命,没有吃过一点苦,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会不疼呢。绥灵转过脸深吸了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才又冲着谢逢殊安慰似的露出一个笑,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殊以后一定平安喜乐,岁岁无忧。”这是每次生辰时绥灵都会对谢逢殊说的话,谢逢殊仰头冲着绥灵勉力笑了一下,又有些着急地开口:“师姐,你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别人吗?”“你说封寂?”绥灵眉心紧锁,压低了声音答,“他在明镜台,还有许多其他魔修。”谢逢殊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什么?”“他问师父是否见过你的金丹,师父正与他周旋,叫我趁乱跑出来找你。”谢逢殊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喃喃道:“我要回去!”他猛地一挣,手上的铁链被他拽得哗哗作响,绥灵也看到了,掐手施诀,劈向那手腕粗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