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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正在抓耳挠腮写着题的人心态一下子就崩了。现在是第三场策论,时间才过去没到一半,人家都提前交了卷,而他瞅着题目,无从下手。再思及前两场的帖经和杂文,考的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都答得浑浑噩噩,心里也有数,自己要名落孙山了。立时悲从心起,充血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姜星秀,将自己的笔墨纸砚掀了一地。守卫疾步上前,将那人捂了嘴拖出去,自始自终除了他掀东西,再没一丝声响。知府是考官,在任已快满十年,三年两考的府试,也不知看过多少考场上突然失态的人,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一回似乎尤其多。前头暴起的是一个,从姜星秀一路往门口方向去,到了门口,有打翻墨砚,让心血付之东流的,有突然间摔笔,没心思再答的,也有破罐破摔,收拾行李直接交卷的。崩了心态的人,都是几十岁的年纪了。知府摇了摇头。如果是他在考场,恐怕心态也不会很好吧。八岁的小孩子来考府试,还提前交卷了——他是县案首,谁也不会脑洞大开,觉得他是写不下去提前交的卷子。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几十岁还轮轴转在府试,一直没能考上的,简直是大半辈子活狗身上去了。知府回想起自己下去监视考场时,扫的那一眼策论内容,心里下了判定。不出意外,这位县案首,就要成为府案首了。第164章文曲星君科举路考生能出考场的那一天,姜家的人早早来到外边守着,七个儿子都来了。等到了快黄昏时,姜闻先叮嘱:“你们一会儿可要看仔细了,别把你们弟弟看错了。”撒娇着要跟来的小女儿第一个应声:“我会好好看着的!”姜闻先眉开眼笑:“囡囡真是爹爹的小棉袄。”大哥玩笑道:“只有囡囡是小棉袄,我们都是粗布衫。”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向着大哥做了个鬼脸。二哥展开桃花扇,笑吟吟:“女儿家那么可爱,咱们这些臭男人当然比不上。”姜家七子,方十岁的姜一秀把水囊抱在胸前,轻声提醒:“门要开了。”大门缓缓拉开,考生三三两两从考场里出来,多被家里人搀走。好几天的考试,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身体不好还真做不来科举这活——有不少考生是在考试途中晕倒,被抬出去的呢。“不是,不是,不是,也不是……”姜顺心趴在大哥肩头,伸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都不是……”姜辉秀眼珠一转,扇子闭合,纵身跃上考场门檐,向着受惊的人们拱拱手:“在下来接离家出走的家弟,怕他偷跑,方登高处,诸位莫怪。”看他又白又净,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流,脸上又带着温润的笑容,人们先生了三分好感,又听他有礼有节道出缘由,再多的火气也消了。由着他在上边找人。日头渐渐沉进云海里,金光一点一点收敛干净,人走干净了,守卫锁上府院大门,抬头问姜辉秀:“侠士还没有找到人吗?”但看对方用扇子掩住眼睛的动作,守卫默默闭上了嘴。姜顺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哥是不是没来考呀?”姜有秀摇摇头:“他不会不来考的。”离家出走的人心里通常憋着一股气,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给家里看,姜有秀不觉得弟弟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尤其是在上一场还考了案首的情况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姜辉秀踏着轻功飞回兄弟旁边,“他提前出了考场。”姜有秀轻笑:“看来八弟对自己很有信心。”“七哥,我渴了,你的水给我喝两口。”姜顺心从大哥背上跳了下来,向姜一秀伸出手。男孩儿看了小meimei一眼,犹豫一下,将水囊递出:“你……少喝点。”姜闻先斥道:“meimei喝你两口水怎么了,你至于那么小气吗?”姜顺心拔开塞子,动了动鼻子:“好甜的味道。”姜一秀小声:“是蜂蜜水,给八弟的,他待在里面那么多天,肯定想喝一口甜的。”姜闻先愣了愣,有些尴尬。他什么准备也没有就来了,倒不如一个小孩子想的周到。尴尬完又有些恼。原本就是对方离家出走,还要他这个当爹的来哄他吗!姜顺心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喝得姜一秀心疼地蹙眉,等还回来时,他眯着一只眼睛从囊口看进去,琥珀色的蜂蜜水晃荡,看着还有大半袋,便轻轻松了一口气。小女孩歪着脑袋看他:“你不用担心啦,我有注意到那边有卖冰糕的,又甜又解渴,小哥觉得蜂蜜水喝不够,可以去叫下人买那个。”七哥笑笑,没有说话。姜家的人合计合计,觉得既然姜星秀提前离场,那他肯定是住在附近的客栈里,倒不急着去找他,让他休息一晚上。毕竟他要等放榜,肯定不可能第二天就跑的。到了第二天,姜家的下人一家家客栈去盘问,八岁的小孩子独自出来住客栈,十分引人注目。给他办理入住的掌柜对他印象深刻,被一问就立刻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个孩子——你们是他的谁?”下人陪笑:“那是我们家的小少爷,闹脾气跑出来了,家里都快急疯了。我们找得可辛苦呢。”所以,等到姜星秀从房间里出来,下到大堂准备用饭时,就见到了暂时还属于家人关系的那群人。姜星秀:“有事?”现在不是饭点,姜闻先四处看看,大堂里吃饭的食客并没有多少。他向姜星秀走过去,语气不大耐烦:“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们回去。”又想到恽知帝的态度,缓了缓声:“阿爹承认,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八岁的县案首,阿爹为你骄傲。”姜星秀没有生气,语气平和:“虽然我现在还没考上状元,但那是迟早的事,你骄傲与否,与我何干。先生,烦请让让,我要去吃饭了。”这可是戳到了封建大家长的肺管子了。他扬声:“姜!”然而,让姜星秀惊讶的是,对方只开了个口子便戛然而止,声调又压回了堪称低声下气的高度:“星哥儿,你不是喜欢吃一品斋的糕点吗?你离家出走,身上没钱,就吃不到了。”姜星秀想了想,倒也不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毕竟他已经给了八年机会了,只是认真地问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按你的说法,是闹脾气吗?”姜闻先皱着眉:“因为我凶你不看护meimei,但是,你是男孩子……”姜星秀淡定地点头:“好的,你不知道。”“……”姜闻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