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

    晏钊吃完饺子就走了，在餐桌上跟乔姜打招呼，眼睛直直盯着她：“我走了。”

    印象里，他好像不停地在说这句话，像电视剧里丈夫出门上班跟妻子告别。

    高金兰招呼他吃点水果再走，晏父晏母也起身帮忙告辞，他们还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下，苗雪一家三口也站起来说一块走，所有人都在动，只有乔姜安静地坐在桌上，隔着攒动的人群，看向晏钊的眼睛。

    片刻后，她点了点下巴。

    晏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高金兰问他是落下什么了吗？

    乔姜握着手机在回消息，耳边听见男人粗粝的声音说“没有”，再抬头时，人已经走远。

    高金兰走到厨房吃药，阿姨忙着收拾厨房，方才的热闹霎时变得清冷许多，乔姜问高金兰要不要一起去市里逛逛，高金兰担心耽误她办正事，摇头说不去。

    乔姜倒没别的大事，只不过跟人约了饭，这个人不是旁人，是张芸芸的父亲张鹏鲲。

    张芸芸跟程必誉刚谈恋爱时，张鹏鲲就找过乔姜一次，希望她从中帮忙，让这俩断了联系，毕竟，程必誉臭名远播，张鹏鲲对他是一肚子意见，可自家女儿喜欢，他又不能用手段把程家搞垮，只好求助乔姜，希望她能劝劝张芸芸，起码换个感情经历干干净净的。

    约见的地方就是普通咖啡店，时间已经快晚上五点，乔姜点了两杯咖啡，服务员刚送来，张鹏鲲也到了，他估计是从公司出来的，穿着西装三件套，一进来就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乔姜摇头：“没事，我也刚到。”

    张鹏鲲把手里一沓文件递到乔姜面前：“乔姜，芸芸跟你这个关系，我就把话都跟你说了，程栋最近被人举报，纪检委的人过几天就要去查，你把芸芸带到你那边去，让她不要掺和程必誉家乱七八糟的事儿。”

    乔姜翻了翻文件，都是程必誉父亲程栋的一些行程，见了什么人，收了什么礼，照片都是齐全的。

    “这些给你。”张鹏鲲长着一张严厉的老父亲脸，但是对待女儿张芸芸过分溺爱，就连提到她名字时，声音都会不自觉放轻，“以防程必誉找芸芸去闹，你就直接把这些摔他脸上。”

    “OK。”乔姜抿了口咖啡，把文件收好，“陈众升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鹏鲲叹了口气，“我家芸芸挑男朋友的眼光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乔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拿起文件起身往外走：“单我买了，张叔，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张鹏鲲看着乔姜利落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张芸芸跟乔姜身边这么久，没从乔姜身上学到半点，搞得张鹏鲲非常想从宏申那把乔姜挖到自家公司。

    乔姜打车到了医院，从花店买了把橙色郁金香，陈众升住在单人病房，按他的档次，完全可以去住高级的，但他这个人比较实在，只选了普通单人病房。

    乔姜进去之前敲了两下门，虽然预料到开门的人会是陈众升，打开门看见对方那一刻，还是被惊了下：“伤这么重？”

    陈众升一只眼都被捣紫了，好在眼球没有受损，只是表皮青紫，养了好几天了，瘀青变浅，现在那只眼睛看着还有些骇人。

    “乔姜？”张芸芸听见她的声音，就从病床上飞奔过来，“哇，郁金香！谢谢！”

    她接走乔姜手里的郁金香，拿到鼻端闻了闻，又给了乔姜一个拥抱：“你怎么有空过来？来见我的吗？陈众升，把椅子搬过来。”

    陈众升老老实实去搬椅子。

    乔姜把病房门关上：“我妈想见你，你跟我回那边住几天。”

    “啊？”张芸芸开心地露出笑，“真的吗？行，那我回家收拾行李。”

    陈众升举起手：“我也去。”

    “你去什么。”张芸芸凶巴巴地指着他，“你老老实实在这，不许跟着我。”

    陈众升小声嘟囔：“你说要照顾我的。”

    张芸芸看他脸都垮了，想起陈众升母亲说的话，又小声冲乔姜问：“那他怎么办啊？”

    乔姜不用猜都知道，陈母爱子心切，看不得陈众升这么委屈，说不定是威逼利诱，骗了张芸芸说，她要是不来当陪护，就报警抓程必誉之类，张芸芸这个单纯大小姐自然就信了。

    “你需要回家收拾行李吗？”乔姜看着陈众升问。

    陈众升愣了下，意识到什么，飞快地摇头，满脸兴奋：“不用，不用，我，我随便穿，我可以到那边自己买，我什么都可以穿的。”

    张芸芸拉着乔姜的手臂，一脸不解：“啊，你干嘛？你真的要带他去啊？”

    “给你一小时收拾行李。”乔姜弹了弹她手里的郁金香，“让他去吧，人多热闹些。”

    “？”张芸芸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了？你以前最讨厌人多了。”

    “是吗。”乔姜想起中午那顿热闹的饺子，眉毛轻抬，“热闹点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