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2 你胸还蛮大的，屁股也是

    32.

    纳兹卧底黑手党的第一年就和上线断了联系，像只到处乱转的无头苍蝇，他在烦躁和焦虑中度过了整整一年，靠着不俗的身手爬到了小头目的位置，但他还不是家族的一份子，家族意味着权力的核心，这个圈子总有一堆人想进来，而空位就那么几个，如果一切太容易，威信便荡然无存。

    正巧半年前在任教父据说不幸摔了一跤去见了上帝，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权力的冠冕将花落谁家，他消失了两年的上线突然出现，那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已经在家族外的组织混得颇有声名，纳兹之前还见过他几次，完全没有把他和卧底联系上。

    当时他还年轻，过分年轻了，他像是被剪了线的风筝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混了两年，除了斗殴打架就是搜集些不知道是否有用的资料，当上线主动联系到他，能够重归正轨的雀跃冲昏了他的头脑，轻易将所有搜集的讯息盘托而出。

    结果就是他被塞进了潮湿发霉的木箱，差点成为了男人进入家族的门票。他亲手开枪杀了他，这是纳兹真正意义上杀的第一个人，不仅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黑社会，更是他曾经的同僚。

    他的手很稳，没有一分一毫的颤抖，仿佛对面不过是学校里的靶子，子弹径直穿过男人的眉心，空洞的眼神映照出鲜血四溅的死亡。

    当他抬起脸看向面前笑着的金发男人，他意识到这个人手上沾了更多的血，比那个头顶开了洞的男人更像恶魔。

    然而他的血液在轰鸣，冲得他头晕眼花，于是那条界限不再分明。

    出于某些与生俱来的特质，纳兹厌恶生活中的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与很多人。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到处乱串的杀人犯，罅隙中悄无声息生长的黑暗，只要想到就让人抗拒，陷入焦虑的境地，然而作为人生不可否认的谬论之一，人总要直面自己厌恶的东西，无论想或不想，不管是巧合还是必然，他别无选择，无法放弃，放弃即背叛，只能往前走，托着枪踩过脚下的泥沼。

    他无意识摩挲着手指，这是他习惯的动作，用指腹一遍遍描摹刀柄的花纹，他熟悉上面的每一道凹陷和凸起。有温热的掌心包覆上他的指尖，纳兹眨了眨眼，低头看向斯汀的手。

    “纳兹先生？”斯汀担忧地看向他，纳兹才意识到斯汀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他回过神，面前是一个冒着蒸汽的保温饭盒，里面盛着满满的一碗白粥，上面浮着几颗青豆和白菜。

    “......这是什么？”

    “粥啊。”斯汀奇怪地看向他，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

    本身这个粥寡淡得令人食欲全无，而这个动作rou麻得纳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推开斯汀的手，像个不愿吃饭的小孩子一样紧闭着嘴。

    “我不吃这种东西。”他赌气地说：“我要吃炸鸡腿。”

    “不行。”斯汀拒绝道：“鸡腿太油腻了，医生说你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斯汀固执地把饭盒往纳兹的面前推，倒是没有执意要喂他了，纳兹勉强吃了几口，米粒炖得酥软，只是他实在缺乏胃口。

    “对了，你哪来的钱？”纳兹问：“你不是没钱么？”

    “唔……伊古尼鲁先生早上来了，给我了他的皮夹，说让我帮忙照顾你。还有你的几个同事也来过了，有个金发女生给你带了一本书，哦在这……”斯汀把压在果篮下的书抽出来递给他，纳兹扫了一眼，书名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应该读的书》。

    “……”他兴致缺缺地让斯汀把书放回去，看向那个疑似游戏机的袋子。

    “这个是阿古丽亚小姐送来的，她说是他们科室的心意，希望你尽快康复。”斯汀说。

    “有品味的礼物。”纳兹评价道：“愣着干嘛，不赶快帮我拆开。”

    “可是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斯汀不赞同地说：“现在不适合玩游戏。”

    “你这口气怎么和老妈一样……”纳兹掏了掏耳朵，“对了，伽吉鲁来过了么？”

    “伽吉鲁是谁啊？”

    “就是长得有点可怕，脸上打了很多洞的家伙。”

    “没印象。”

    斯汀回忆了一下上午来探病的人，没有纳兹说的这号人物。纳兹倒也不急，他和伽吉鲁共事多年，熟悉对方的做事方式，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间是双人病房，另一张床空着，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礼品，大部分是鲜花，纳兹侧头去看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粗糙的花瓶，似乎是陶土烧制，上面歪歪扭扭不知道画得是什么图案，他拿起这个奇怪的花瓶翻看，瓶底下写着大大的Love　Natsu。

    “是早上一个女孩送你的。”斯汀没好气地说，“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鬼。”

    那女孩活脱脱把他当成了护工了，连珠弹炮地指手画脚，走的时候一边把书包甩到肩膀上，嘴里嚼着泡泡糖，趾高气扬地让斯汀照顾好她的未婚夫。

    “你喜欢这种？没成年没发育的小女孩？连胸都没有。”斯汀竭力掩饰着语调中的醋意，吊着眉道：“这是知法犯法，多拉格尼尔长官。”

    “你不也没胸么？哦不…”纳兹拽着他的领口把斯汀拎过来，伸手在他的胸部摸了一把，“你胸还蛮大的，屁股也是。”

    “滚！”

    “贝蒂·伯塔。”纳兹逗弄完对方，想了想，说：“去年的一起儿童绑架杀人案，她是人质，我们花了27个小时把她救了出来，她是个好孩子，很坚强也很毅力，撑到了最后.....我记得她说她想成为一个设计师。”

    他朝后舒服地靠到枕头上，又看了一眼那个花瓶，“哦我觉得她确实有艺术家的天赋，毕竟艺术总是很难理解。”

    “那这些呢？”斯汀指着床头柜上的手工贺卡和一些绒毛玩具，这些礼物在常规的鲜花里显得有些突兀，“这些都是那个女孩子拿来的。”

    “唔，可能是去年我去他们学校做了关于安全和自我保护的讲座。”纳兹耸耸肩，“认识了一些孩子。”

    “你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嘛。”

    斯汀想，虽然有时候纳兹表现得凶暴又狠戾，他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