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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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醒过来,还是在窗边。 她刚才好像是因为太过激动,情绪波动太大,直接晕过去了。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是她知道她那个该死的哥哥确实是死了。除了这一点,她其余什么也不清楚。 真让人高兴。 为什么他死了,她会这么高兴? 她告诫自己不要摆不清位置,整天做白日梦。就算哥哥死了,她肯定也很难继承父皇纸上万皇.子辉的王位。她血统不纯,元老们不会容她坐上龙椅的。 能不能平安长大都难说。 顺带自我介绍一下,她的母亲,神之夜.黑桃.暗金,是吸血鬼,出身深渊最古老的名门望族;父亲是纸上万皇.子辉,龙族,是世界树圣龙一脉的王族,是至高无上的那一人。 虽然不知道这两货是怎么凑成一对的,但木已成舟,她已经出生了。 爹妈的等级和天赋,却是一个也没继承到。所以说真是倒霉透顶。 还得学官方语。这龙语,她到现在都没说流利。要是哪天恶魔语成了官方语就好了。 要是老爹再生一个,这王位肯定就没她的戏了。她不被纯血龙崽子弄死才怪,就算小崽子不出手,他背后的势力也会出手。 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准备弄死她了。 哥哥死后,纸夭黧危机感爆棚。清醒过来之后,像是受惊的小猫,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一波,以免遭人谋害。 那么就躲到异位面去。 刚好她也不喜欢待在这个过于神圣的世界。 在披帛的帮助下,小恶魔颤巍巍抬起左手,并拢食指与中指。 两指举高,靠近鼻尖,没有碰到,留了一点空间。在缓缓分开指尖时,吟诵简短的咒语。 走流程施法完毕后,岔开的食指和中指间,便出现了一支毛笔,刚好架在两指之间。 这支笔,是穿越世界必需的【密钥】。 只要催动魔力,沾点指甲上的鲛珠粉,用笔写下恶魔语的‘春’字,即可开始传送。 传送到哪儿?这房间表面普通,内里别有洞天,扭曲了数层位面。层层加密,每一层都需要手执密钥写一字。 第二层位面是“江”,第三层是“花”,四是“月”,五,同时也是最后一字,是“夜”。 春江花月夜。 这五个字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只记得应该是这五个字。 突破至最后一层位面之后,她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但空间已折叠数次,法则也变更得不成样子。 到这里,就剩最后一步了——只要说对密码,就能正式进入异世界。 至于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异世界,只隐约记得是那孩子搞的,具体原因忘记了。 他们从出生起就受到诸多限制,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世界树,不过那孩子却能在世界树内开天辟地,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小世界。应该。 纸夭黧飘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记得开门密码是什么来着了。有没有备忘录、记事本之类的东西,抄写了密码? 好像没有。 她努力思考、回忆,只模模糊糊记得男孩曾经说过密码是什么,亲口对她说的。 殷红的舌头。 锋锐的龙牙。 开合间清晰可见。 一字一顿。 她想起了这一幕,但是听不清声音,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在说什么。 唇形……这样的嘴型是在说什么? “七……亲?”她费力地跟着念,沉浸在泛黄的记忆中:“爱?亲爱的?” 亲爱的——什么。 剩下好像还有四个字。看发音方式和音节,像是龙语。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依然能感觉到那一层威严感。 这个有点麻烦了,得给她一点时间理解一下。 她思考了足足一分钟,因为龙语学得实在太烂,想得脑袋都快宕机了,在精神海内反复回播这一段记忆,才终于凑出来那四个字。 “……哥哥大人?” 亲爱的,哥哥大人? 这什么玩意。 旧时的声音浮上来了。还记起了更多的片段。 “——这就是密码,小恶魔,完整地念一遍?”(已经切回恶魔语。) “真记住了?再说两遍?哥哥怕你一觉睡醒就忘了。” “好乖……今后每天都会考你一次。随机抽背。嗯,跟那些咒语一样。” 纸夭黧又搁半空飘了一会儿,有种走夜路一不小心踩水里,还是那种很脏的污水里的感觉。水面飘着地沟油和腐烂的菜叶,一下都蹭她腿上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黏糊糊、甜蜜蜜的心情是什么鬼? 这变态哥哥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男的,她亲哥,小小年纪的,仗着她以前龙语不好,脑子还不好使,竟敢这样作践她,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她那时候在做什么,不赏他一巴掌? 额…她在搂着他,跟他学说话。那姿势、那口气、那眼神,是在……撒娇? 他们是双胞胎,那就是同龄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臭小鬼撒娇。 她虽然是小孩,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是弱智。更没有什么情感上的残缺和障碍,不会跟三岁婴儿一样黏着爹妈不放,非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不哭。 虽然她可能看起来不太聪明,话都说不利索,但那是因为她是恶魔,当然不会说龙语了。所谓语言关,难如上青天。 自己种族的语言她说得可好了,时间一到就全会了,都不需要任何人教。 纸夭黧震惊了多久,就犯了多久恶心。 “亲爱的哥哥大人。” 不过她还是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密码。反正哥哥死了。好像是叫纸鬼白?是跟她一个格式的名字,带着恶魔的印记,独一无二。【鬼】,不就是【夭】,就是魑魅魍魉的意思。是说他们体内都流着不干净的血。 没错,是这个名字。 纸—鬼—白。 真是贱人一个。 念出那个rou麻恶心的密码之后,纸夭黧就又晕倒了。一激动就晕,一用魔法就晕。醒来的时候,她很愤怒。 她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密码输对了,魔法就彻底完成了,开始收尾步骤,结算耗费的总能量,自动从她体内扣除魔力。但是她其实没几点魔力可供支配,就是赌一把,试试看能不能逃进去而已。 说真的,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年攒下来的魔力,全都人间蒸发了。是哪个逆臣胆敢谋害她……别被她抓到,不然必给他剥皮抽筋,头砍掉。她记得她以前最喜欢说要砍谁谁谁的头了,跟那个变态哥哥悄咪咪说的。 好了。 那这就提到了另一件让她感到愤怒的事情了。 ——为什么她现在会躺在这个变态哥哥怀里?她怎么会跟死人见着面。这下她是真的搞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请……”请问这是梦吗?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醒了?”男孩猛然抬起头:“还难不难受?” 他刚才一直垂着脑袋,跟她脸贴着脸。 贴得很紧,又轻又慢地磨蹭。 这会儿忽然抬头,表情不是很好,眼尾和鼻尖都泛着清透的红,像是哭了一场,介乎于妖艳和凄惨之间。盯着她的眼神,也透着股关切和忧虑。看上去,倒像是真对她有点子感情在。 这孩子漂亮是真的漂亮,见到真人,比梦中来得震撼百倍。 他现在看上去,又可怜又迷人的。 “好多了。”她压住心中的怒火。余光瞥向窗外,天色已暗,她这次晕了几个小时? 这么说她一个人在空中飘了几个小时……?可恶,好蠢。这孩子回家之后,看到这一幕,没准都笑场了。 之后大概就是他给她连人带披帛,一起捞走了,扔回床上……?她试图还原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问题是,这个碍事的哥哥不是已经凉了?她的发色,还有丧钟,都是证据。 他们就这么突然见面了?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怪她刚才晕过去了,都怪她身体太差劲。 比起手足,眼前的男孩,更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起码,他长得几乎跟她一样。她跟他,就像是同一幅作品。 但是他有着男孩的浅色短发,龙族的巍峨黑角。他的耳朵更长更尖更窄,像是精灵耳。五官形状、面部轮廓也更犀利锋锐,似乎比她更有力,更威严。一看就知道是男性。 这点区别,极其细微,不仔细对比找茬,几乎分辨不出来。所以总的来说,用着她的脸,他的长相还是偏柔。比起俊美,或许应该用娇美来形容,仿佛花朵,让人本能地想捧在掌心呵护。 记忆中,他是很厉害的,光看外表,倒是完全看不出来。柔弱得不行,让人担心他会在成年以前夭折,死在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事故’里。 可不知为何,虽然他看起来娇娇柔柔、弱不禁风的,一见到他,她内心却立时安定了下来。那种让她着急躲起来的危机感,也跟着跑光了。 见到了这孩子,她也就重新见到一切颜色,色彩全都回来了,恢复如常。世界不再是水墨画,之前所见,仿佛只是幻觉。空气中还飘荡着某种诡异的甜味,这也是之前没有的。 “好多了?头还晕么?嗓子痛不痛?还有这里,”男孩神色担忧,视线缓缓下移,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胸口:“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心口被哥哥的指尖压着。 虽然隔着衣物,力道也极轻,她却莫名有些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