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三：文杉

    1.代餐

    文杉作为虫母，并没有和这个身为融在一起，她时时刻刻被一种分离感困扰着。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虫母这个意向本身，而只是帮助虫母这个形象从意向变成实体的工具人。

    虫母是遥控器，她就是遥控器里的干电池。

    究竟有多少任虫母真正以自我的身份掌握着权柄。

    又有多少人在虫族本能和虫母身份编织出的幻想中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之后被无情抛弃。

    虫族的每一位成员面对她时，看起来都深情而依恋。

    但那只是因为他们透过了她看到了理想中的母亲。

    而他们每一个，其实都对她没有感情。

    因为即使没有她，也总还有别人。

    她只是虫族们对于遥远的虫母形象的代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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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宿醉

    文杉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看到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虫族们。

    发生了什么？

    零零碎碎的记忆出现在她的精神海。

    虫型的个体们。

    yin乱的信息素。

    啃噬与吞噬。

    血液与jingye。

    她想起自己扯碎了谁的羽翅。

    又咬掉了谁一半前足。

    她记得自己的触手插进了谁的喉咙。

    也恍惚记得那些触手像是项圈一样缠绕上每一只虫型成年体的脖颈。

    她揉着太阳xue慢吞吞走向衣帽间，身上黏糊糊的。

    她准备先洗个澡，再去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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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效忠

    “虫族将永远效忠于您”。

    文杉记得她成为虫母那天听到的虫族誓言。

    效忠？

    怎么效忠？

    把她放在虫母的位置上，陪他们玩“mama还在”的游戏，直到她精神崩溃彻底被榨干，再换下一个吗？

    您？

    您又是谁？

    虫母？

    还是文杉？

    带着嘲弄的心情，文杉完成了虫族浩荡的仪式。

    晚上，她脱掉了复杂的礼服换上了舒适的丝质睡袍，端着一杯酒看着窗外发呆。

    这是完全属于她的房间，不止是房间，整座宫殿都是她的。

    但却又不完全是她的。

    这是虫母的房间和宫殿。

    当她是虫母时，一切都是她的。

    虫母的身份，虫母的宫殿，虫母的奢侈生活，虫族一切成员对虫母的依赖。

    全都是她的。

    可一旦她失去了这一层外壳，失去了虫母的身份，成为文杉。

    她又会成为一无所有的自己。

    当然，现如今的她再次成为文杉时，大概就是已经精神力崩溃被虫族换下的时刻了吧。

    文杉默默喝了一口酒，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

    “敬你，”她对着冥王星的方向轻轻举了举杯。

    “祝我们永远贪婪，永远阴暗，永远欲求不满，永远食髓知味，永远睚眦必报，永远只信任彼此。”她轻轻在心里重复着当初的誓言。

    冥王星静静挂在暗色的天空，没有举杯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