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照见诸法，宗师功成（新年快乐）
哗啦！ 林末右手直接伸进小潭之中。 混沌的，泛着泥质色彩的潭水开始翻涌。 冰冷，一种冰冷的感觉。 犹如针扎般，一阵剧痛传来，可下一刻，所有的观感又突兀地消失。 好似方才的痛苦，都是幻觉。 可正是如此，林末心头猛然间涌上一股急速强烈起来的危机感。 轰！ 原本平静的眼眸中，金色的火焰瞬间点燃。 瞳孔瞬间变为竖瞳。 冷漠，高高在上，有奇异的色彩在瞳中流动。 目光所及，天地灰白。 几乎是瞬间，林末只感觉一股神意忽地扑来，犹如山崩海啸般。 心底直接一沉。 下一刻，明明周边无风，恍惚间，呼呼的啸声却在耳边响起。 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呐喊，在诵经。 “天....天.....” “下....下......” “准...准.....” ..... 林末面无表情，瞳孔中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 同时，一些怪异的幻觉出现在自己眼中，其闪动的速度很快，但慢慢地，却拼凑在了一起，渐渐落成一个幻象。 这是什么？林末皱着眉观察着四周。 依旧还是石厅，布置极其相同，但却不同于原本的石佛林那般荒芜，如今的石厅要金碧辉煌得多。 首座的三尊三世金佛问道相，两侧则供十八罗汉。 其间金色的羯鼓、鱼鼓分列两旁，华贵的幢幡、蒲团、手炉、金刚杵、戒尺、毗卢帽散布其间。 中央，则多了无数跪坐朝拜的狂热人群，多了隐于云雾中的高大僧人，以及天空中无数快速流动的黑影。 他发现，即使是武道天眼在身，天眼视角依旧非常的局限，仿若受到什么束缚，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只是令他皱眉的却是，他的视角忽地落入尘埃，随后,随后又慢慢上升,慢慢地靠近那上半身隐于云雾中的僧人。 几乎..几乎要凑到那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吼！ 突然之间,一声巨吼。 云雾消散了！ 那是一具宽面大耳的僧人，整个面部却是呈现一种诡异的石质与rou质来回交错，面部表情平静,但仔细观察，从嘴角又能看出,其好像...在笑？ 而那面目...却像是林末自己？ “嗯？！” 下一刻,眼前的幻象戛然而止。 狂热的僧人消失,居于白雾间的佛首隐没，石厅还是那间石厅,只是.... 林末瞬间收回自己的右手。 随后面上却出现阴沉之色。 整个右手，如今伸进去的食指与中指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石质。 其上任何知觉都没有了，意劲,气血,根本传递不进,仿若神经中断,整个手指消失了般。 石佛如来独尊经，时光流转,尘事腐朽，而石质长存，始终如一。 林末心中不自觉升起一阵寒意。 无论是那庞大到直接能给人带入幻觉般的能力,还是这瞬间使他体魄石化的力量，几乎与宗师,甚至大宗师相比，可以说天差地别。 他随意地将自己的两根手指折断,随后血rou开始增殖，粉色的肌rou出现,慢慢地恢复如初。 “是真君还是再之上的力量？” 林末脸色变得阴沉。 单凭残留了不知多久的意劲，便能将自身体魄破坏，难以想象其主人实力有多恐怖。 他甚至怀疑，若不是有武道天眼存在，或许会失掉整条手臂！ 即使最后能复原，那种感觉他也不愿意体会。 ‘只是，为什么这种石化,越来越像千羽界仙道祖道中常言的道化？’ 不过很快他便没再想这些了。 “大凶险也有着大机遇。若是常人也就罢了……” 林末轻轻呢喃自语，自身上魁梧的肌rou，到苍白的脸庞，身体上的区域,开始出现一块块冷漠的石质化。 另有半透明的火焰不知何时升起，原本身上的石质纹路在这灼烧下，越来越清晰。 仔细瞧，竟然越来越像一方方石质的诡异符篆。 在火焰的烧灼下，显现出体外。 在这一刻，林末体魄开始膨胀变大，恢复正常的状态，黑色的锁链式花纹出现夹杂在石质符篆中。 “金刚般若成就怒相行深！” “怒相行石得以照见诸法！” 这石厅之所以能加速石佛身功修行，实际便是因为这一潭最少也是照见诸法层次的意劲存在。 这种层次的意劲，已经达到了神意与气血相融的程度。 精气神的合一，类似于千羽界的法力，甚至于因为其是类似于积小流而成的江海，累跬步以至的千里，层次某种程度上更高。 因此其只要存在于世间，便能够自发影响外界气场，进而改变天地，形成一处类似于洞天福地的环境。 间接影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直接接触？ 或许旁人根本不敢尝试这种骇人听闻的方式，但他不一样。 武道天眼的存在，加上远超寻常武夫的体魄，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天赋珠的瞬间状态刻印。 林末面色平静，心中无悲无喜，无数念头想法却在剧烈碰撞。 宗师之后，石佛如来独尊经中如来四正，对应的便是照见诸法境界。 所谓照见诸法，意思便是在金刚般若练就体魄之上，以怒焰烧灼石体，最终降伏四道魔意。 其中四道魔意分别为烦恼魔意，五蕴魔意，死魔意，天子魔意。 当四道魔意伏落，便能以魔生佛，凝练石佛心，观摩众生，照见诸法。 念头至此，林末表情越发冷漠，心情愈发平和。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出现，那是类似于视角的疯狂向上提升，周遭事物变得纤毫毕现，犹如高高在上神祇，俯视世间万物。 不过换来的却是身上的石化符篆出现频率越来越高。 林末无动于衷，感受着体内愈加澎湃的气机，心中念头落下，猛然跨出一步，竟直接走入小潭之中！ 噗嗤！ 一声轻响。 林末一脚踏入水池。 犹如滚滚红尘业障的意劲池水开始躁动起来，凝为实质的意劲活物般向上攀附，淡淡的灰色石质出现，从林末脚掌往上， 小腿，膝盖，慢慢漫至大腿，势头一点也没有停止。 林末屏息凝神，心中石佛如来独尊经的种种经要快速流于心间，只感觉一股截然不同，霸道至极的意劲涌入体内，开始与他本身的如来劲对轰，碰撞。 一切好似骑兵凿阵。 外来的意劲重锤般，狠狠轰击在海量的如来劲上。 随后则是一种扩散，高浓度向低浓度的扩散。 被冲击打散的如来劲，颜色慢慢改变，更多初生的如来劲，继而前仆后继地上前。 在这种冲刷之下，五脏六腑间，原本隐没虚幻的那股气机慢慢凝实，从身体深处摇曳而出。 这便是立命破宗师的关键！ ‘而气机出，便该引魔意了’ 林末此时的上半身也开始出现石化迹象，心中却没有半点波动。 轰！ 下一刻，原本虚幻透明的气机，开始明显地出现一次暴涨，随后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膨胀。 他的意识忽地出现一股恍惚，原本身上的沉重也兀地一轻。 一股子通透感出现在心中。 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蜕下石肤的体魄。 “降四魔意以凝佛心，其实意思是，欲成佛，先入魔，只有服烦恼，识五蕴，见生死，得大自在，最终才能成佛心，照见诸法？” 林末喃喃自语。 “若真是这样，宗师对于佛家之佛陀，那在石佛一脉……”他喟然长叹，忽地开始叹息。 下一刻，原本好似瞳孔中燃着的金色火焰慢慢爬上漆黑，加之蜕下石肤后，苍白如雪的皮肤，整个人显得妖异至极。 轰！ 紧随着，大量的黑气开始从林末眼睛，鼻孔，嘴巴，七窍之间迅速涌出，萦绕周身，犹如无数黑色蟒蛇成群簇拥。 他整个人慢慢上浮出水面，悬于半空之中，最后噗的一声，落于水潭中央的十二品石莲之上。 大量的黑色意劲凝聚，最终缓缓消散，只在林末额头上留下一个紫色的繁杂印记。 “……其实更应该称为，佛……魔。” 林末心中无悲无喜，缓缓抬起手。 从手臂开始，浑身肌rou开始再度膨胀。 这一次的膨胀，伴随着的是黑化。 原本赤红色的鳞片变得青黑，鳞片愈加坚韧，古朴，硕大，真正覆盖至全身，而额头处的白角也开始变大，变粗，变成螺旋的尖状。 背部肌rou变化更大，隆起的部分，犹如山峦，原本的石佛印身，呈现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 尾椎处，更是出现一种酥痒，紧接着生出一条黑色的，如同铠甲金属般的尾巴。 林末漠然看着眼前回转到身前的巨尾，随意拍打，空气便出现一阵白色的气爆声。 “魔意佛意，度得过就是佛心石佛，度不过就是天子巨魔，有趣！” 林末彻底明白了石佛如来独尊经的用意，如果说石化石rou身之劫，这魔化便是心灵之劫。 他听着耳边低沉的呢喃声，简直，简直就像苍蝇一般令人心烦！ 与其如此，还不如…… “再大声一些！再大声一些！” 林末脸上出现狰狞的笑容，猛然一下子从石莲上跃下，直接跳进小潭中。 嗡！ 不算深的潭水发出一声闷响，浑浊的水流犹如蛇蟒般，直接一震，前仆后继地朝林末身上扑去。 肩膀，手臂，脑袋，全部覆盖，整个人都被淹没。 只剩下咕噜咕噜的闷响，一起越来越大的漩涡…… …… 与此同时，石厅之上，石佛林。 久久伫立于石佛林之上的巨石土壤开始颤抖，紧接着，地面也在抖动。 慢慢的，震动开始往外传播。 山林之中，天上四翼的黑鹰，地上三尾的马猴，绿毛的豹子，一只只的变异山兽，同样感受到奇怪的波动，纷纷惊疑不定地往石佛林方向看去。 以为是坐镇林间的那位又不知在闹什么脾气，尽皆不安地俯下身子，以示臣服。 然而石佛林前，高如小山的白猿却也同样难得地直立而起，眉头紧皱，望向那震动的巨石阵，同样神情惊异。 不过若仔细观察，却也能发现，那惊异的神情中，却又藏着一丝丝欣喜。 吼吼吼！ 白猿以手锤胸，声音更加之大。 嘹亮的吼叫声中旷阔的白猿谷中，久久回荡，连绵不绝…… ………… 世间最公正之事，只有那缓慢而坚定的时间本身。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泰州大淮建九层祭塔欲行祭天一事，与千羽白泽城建立第二次临江之盟，自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以望京英武侯为首，牵淮州，寒州，火州，三州势力，备军以三路之势伐泰。 其中淮州以周鹤为首，乘三十二铁船赴泰淮江，逼近泰州，直指九渡。 而同一时间，大淮出动原淮州银军，现淮胜军，与白泽城大军正面于泰淮江修建防御工势，磨刀砺马，欲为厌胜。 至此两军对垒，隔江相望，大战几一触即发。 然而这一切，对于一直在大延山，白猿谷修行的林末，自然无关。 石佛林下，石厅。 幽深的石潭潮水不断起伏不定，竟犹如大海之浪潮般，不断拍击着潭岸。 岿然不动的十二品石莲依旧静静地坐于小潭中央，任潮水再波澜起伏，浪势再诡蜮多边，也无一丝变化。 只是在这时，一直不动的石莲也开始轻轻摇晃，潭水起伏拍打之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小潭中央，气泡不断上浮，由小到大，也越来越密集。 仔细看，可以看见，其处，有一大团黑影浮现。 唰！ 一只苍白的手猛然间伸出。 随后是茂密的黑发，苍白的脸庞，脖颈，胸膛，腹部，直至全身。 男子双眼紧闭，皮肤极为苍白，几乎如雪，五官棱角分明，看着有些虚弱，但肌rou却魁梧得如同小山，给人以一种别样的怪异感。 其自然是林末。 忽地一下，林末睁开眼，湿透的长发瞬间蒸干，身上的其余黑色液体同样如此。 最终汇聚成一颗黑色的心脏，落入体内，消失不见。 “照见诸法，第一魔意入体，便意味着宗师功成了。”林末眼中一抹紫意流过，轻声自语。 照见诸法分两个层次。 第一层次为入魔意，第二层次则是练石心。 第一烦恼魔意大成，对应的便是宗师，甚至直接便是宗师二关，跨越了宗师一关的界限。 到了宗师界限，便只剩慢慢琢磨体魄，凝练神意，准备天人合发。 是水磨功夫了。 不过石佛如来独尊经反其道而行。 类似于道心种魔的手法，直接便开始天人合发，只是以魔意为桥梁，类似于玩火，钢丝上跳舞。 不过，不管如此，到底是宗师了。 林末眼眸深邃，嘴角不由勾起。 “到了这一境界，无论是在哪块地域，其实多少都算个人物了。”林末心中自语。 不算借由种种手段施展的跨境征伐，如今的他，凭借境界本身，也是人人敬仰的宗师高手。 从rou身境，到宗师，他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至此，花了两年半，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只是不知如今的我，与真君相比，又有何不同？”林末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野望。 如果说大宗师说大高手，大人物，那么真君，便真正的一宗定海神针，掌压一郡，逐鹿一州的大人物。 自信来源于实力，在他看来，如若实力足够，不用说逐鹿一州，即使说真正问鼎赤县，自然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