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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沈盼对她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俞慧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口中直说:“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沈盼在床边坐下后,她又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才这么点高!” “那时我才十岁呢。”沈盼笑言。 “真快,”俞慧感慨,“虽然读信时就知道你不是当初的小meimei了,可是直到你真正出现,我才敢相信你长大了。你怎么会突然来兖州?” “早就想来看看jiejie,”沈盼答道,“只是一直没有出门的机会。” “我刚才也在奇怪。陆叔怎么舍得让你出远门?”俞慧笑道,“谁送你来的?陆诒吗?” 沈盼微微垂目:“表兄在徐州……我这次是自己来的。” 俞慧的笑容消失了。她沉思片刻,轻声问沈盼:“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盼没想到俞慧如此直接,低着头不说话。 俞慧沉下脸:“阿沅?” “jiejie病着,”沈盼颇显踌躇,“原是不该来劳烦的……” 俞慧目光柔和:“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客气什么?” 沈盼帮俞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才将王浚之事一一道来。 俞慧听完她的讲述,不由一声叹息:“这可是‘柳岸无风风自来’。遇上这事,也是你的劫数。” “若只是我自己的劫数,我倒没这么担心,”沈盼说,“只怕要连累不少人。” “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俞慧问。 沈盼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语数句。 俞慧听她说完,沉吟道:“祖父行踪不定,我可不知道上哪里找他。不过我可以写封信问问阿爹,也许他会有些线索。” 她如此帮忙,沈盼十分感激:“我要怎么报答jiejie才好?” 俞慧一笑:“想报答,就留在我家多陪我一阵。” *** 沈盼去见俞慧,苏曜一个外男,自然不可能跟去,只能由李绍作陪,在前厅闲谈。 苏曜对李绍的感觉非常古怪。这人是他将来的情敌,他难免抱有几分敌意。可是另一方面,李绍对以后要发生的事一无所觉,目前与沈盼也没有任何关系。他又觉得自己的敌意来得有些无稽。 奈何李绍是个颇为健谈之人,即使苏曜和他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他仍然没有停止交谈的意思。幸而没过多久,俞慧遣了侍女过来,解救了苏曜。 那侍女将一封书信交给李绍,说是娘子让他派人快马将信送给他的岳父,也就是俞慧的父亲,接着又交待她将沈盼留下做伴,请李绍安排苏曜等人的住处。 苏曜有些头疼。他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在兖州的活动。但是他不能不担忧——留在李府,沈盼与李绍见面的机会必然增加。最糟糕的是,目前他并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反对这样的安排,虽然满心不愿,也只能对此沉默。 让他稍微安心的是,李绍接下来的数日都在忙公务,沈盼也基本都在陪俞慧,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见过面。 这日黄昏,苏曜如常前去马厩——因他向来爱马,对于自己的坐骑照料得极是精心。喂养、照料马匹的事甚少假手他人。不想到了马厩,竟看见一个修长窈窕身影静静站在围栏前面。 沈盼?苏曜有些诧异。这里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他愣了一下才轻声唤道:“小娘子?” 听到他的声响,沈盼回头,对他嫣然一笑:“我就猜这里能找到苏队正。” 这意思,她是特意来找他的?苏曜的心轻轻荡了一下,口中还是一本正经:“小娘子有事?” 沈盼低声说:“之前我问队正是不是也想北上?队正并没有回答我。” 她特意来找他,就只为了问这件事?不过这也是近来困扰苏曜的问题,确实值得他认真考虑。发展到现在,事态已与前世大为不同,似乎不必再拘泥于前世的轨迹。短暂思考后,苏曜有了答案:“我不会走。” 听到他的回答,沈盼显得颇为惊讶,出声确认:“队正……愿意继续为徐州效力?” 苏曜明白这承诺意味着什么,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小娘子放心。在徐州的危机解决以前,我不会离开。” 沈盼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良久之后,苏曜才听见她极轻的声音:“谢谢。” 苏曜不以为意地笑道:“某在陆公麾下,为徐州效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小娘子何须道谢?” 沈盼欲言又止,最后低头不语。 这是怎么了?苏曜不解。他略觉尴尬,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俞夫子有消息吗?” 沈盼来兖州的目的之一就是打听俞显的消息。俞显在朝为官时就曾上书论述流民的问题,这些年也一直关注民生,他应该能对困扰徐州的流民问题提出建议。要是能说动他出山,更是对陆仲的一大助力。 提到他,沈盼总算恢复了正常,摇着头说:“俞伯伯回信说他们也很久没联络过了,不知道他云游去了何处……” *** “积……善……寺……”赵文扬扫开地上裂匾的积灰,辨认匾上已经黯淡的烫金字迹。 因为与苏曜、沈盼多盘桓了几日,他的伙伴已经先行北上。赵文扬为了追上他们,赶路甚急,时常错过宿头。 这日天色渐晚,最近的村镇也在几里之外。他又只好宿在野外。好在没多久,他便发现了这座废弃的庙院。这些年战事不断,又有流寇侵扰,不少寺庙香火断绝,又被劫掠。僧侣四下流散,许多原本兴旺的庙院都衰落了。积善寺显然是其中一间。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残砾断壁,只有主殿的墙面和瓦顶还算完整。但是再怎么残破,总算还有片瓦遮身。赵文扬决定在这里留宿。 他拴好马,推开主殿大门。一股陈旧霉味扑面而来。殿内积了很厚的灰,到处都是网结的蛛丝。赵文扬退出来,见外墙后面长着大片一人高的杂草,顿时有了主意。他拔出佩刀,准备割几把草穗,将它们绑在树枝前端,用来清理殿内蛛网。 不想他才刚走近草丛,就听见草丛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呻.吟…… 赵文扬一惊,手按在刀柄上,高声喝问:“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悉索响动,接着杂草向两边一分,一个花白的脑袋从草丛里露了出来。 第16章 牵复在中(1) 大殿一角已被清理干净,并且生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两个人围坐在火堆旁。一个是赵文扬,另一个却是一位花甲老人。老者蓄着大把胡子,一身蓝色布袍,正忙着清理头上和胡须上的草屑。 老人钻出草丛的时候,着实把赵文扬吓了一跳。不过等他看清躺在草堆里的只是个手无寸铁的老者时,就连忙放下刀,上前扶他起身:“老丈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