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四章 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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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建军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没着落。 他觉着自己的造假水平已经很高超,不会出问题。因为在之前,清代的瓷器让他卖到了全国各地,毕竟那玩意儿一窑烧出来一堆。这一次的明代青花,他也弄了很多,甚至还找了一些行家掌过眼,都没有被识破,甚至那还是宣德朝的。卖给刘金友,为了保险起见,他才弄了嘉靖款的,就这还是烧了好几窑,精挑细选出来的,集他造假技艺之大成。 但现在没有收到消息,他不得不去考虑是假古董被识破的可能性。尽管他之前觉得,破烂侯、韩春明等人不会比其他的行家更强,但他也要考虑,那就是有更强的可能。 按照以前的情况,不管成没成,李跃进都会第一时间打一个电话。因为刘金友是有钱的大户,刘金友不买,自然也要第一时间告诉货主,毕竟货主就是冲着这一点去找李跃进的。 他知道李跃进上门的时间,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消息。甚至就算是要找人掌眼,韩春明、破烂侯等人也都是在那个圈的,离的根本不远,怎么也用不到这么长的时间。 终于,他憋不住了,拿起电话给孟小杏打了过去。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跟孟小杏其实也有一些联系,找别人卖了孟小杏几件古董。反正都是老韩家的人,就骗他们。 「喂?小杏啊?这是在饭店呢?怎么那么乱?」电话才一接通,程建军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嗡嗡声音,以及女人的大哭声。 「什么呀,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李跃进被警察抓走了,我妹这不是哭呢吗。」孟小杏嘴上就没有把门的,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而后烦躁的说道:「行了,没工夫跟你说没用的,这烦着呢,挂了额,以后再说。」 不待程建军追问更多细节,孟小杏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程建军呆呆的放下手机。虽然孟小杏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古董的事儿出了纰漏。甚至综合之前他想的,也只能是因为这一次卖古董给刘金友才出的事儿。因为如果是之前的东西出了问题,那么正常人一定不会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要找到李跃进来算后账。 他默默了点了一支华子,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给自己呛的咳嗽连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解着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带来的焦虑。 他有些担心,但又不是很担心。 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行事足够隐秘,除了去年的时候,一开始跟李跃进接触了一阵子传授了一些经验,又介绍了几个客户之外,他根本就没再跟李跃进联系过。而且这一次的嘉靖款青花春瓶,他可是从南方一路倒了四手才进的京,中间还有一个生人。 如此周密,就算是溯源追查,在那茫茫多的人口中想要找到他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就连其他的几手交易,都不知道货是出自他手,只有第一个人知道,警察又不是神仙,他就不信这样都能找到他。 而之所以担心,则是源于他内心中的不安,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感觉,他很熟悉。因为上一次被抓之前,他也有这种感觉。 他想跑,但考虑到李跃进根本不知道货是哪里出来的,而且过去三年,他就见了王言跟韩春明一面,也没留下什么破绽。虽然当时他是拿了个假的东西过去试探,但也带了个真的分散注意力,让他们以为假货只是他打眼了。所以综合种种,他又不是很想跑,还是觉着没很大问题。 他就在手机店二楼的办公室中,来回的挣扎着,犹豫不决。一会儿想着不会找到他,一会儿又想着找到他怎么办,一会儿又研究起了他这一次做的东西到底哪里不对劲,怎么就被发现了。 如此半晌,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还是得出去一段时间。毕竟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小心为上, 还是出去避避风头的好。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回家跟父母说一声,现在父母年纪大了,身体的毛病也多了起来,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得时刻关照着点儿。他弟弟是个不错的,经常去看父母,如此他也安心。 在烟灰缸中熄灭了快要烧到手的烟,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他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牛皮小包下楼开上大奔离开回家去。 这点他还是很自得的,王言那么牛逼,这么多年过来,不还是开着那破逼普桑么。他知道原因,就是装低调么。要不然那么老大一个国企集团的董事长,配什么车都不稀奇。还有韩春明,也跟王言学的毛病。这么多年也依然是那个普桑,赚了那么多钱不舍得花,从小就是抠抠搜搜的毛病。那破逼普桑开着不硌屁股么? 殊不知,王言开了十五年的破逼普桑经过两次改装,除了外形还是普桑之外,全车上下里外没有一个零件是原本的,相当于自己重新造了定制的车,不过就是借了一个低调的外观,比大奔舒服、丝滑多了。开玩笑,谁能比他王某人会享受? 倒是韩春明,那才是真开着破车。还是后来有一次坐王言的车,感受到不同,送了几幅字画央着王言帮他弄了一辆少了一些功能的,才享受没两年…… 如此自得着,程建军回到了家中。 保姆已经做好了午饭,跟着老两口一起正在吃着,他打开门进去,保姆赶紧着去拿了一副碗筷,待他洗了手之后,在老父老母的对面坐了下来。 「爸,妈,下午我还得出差,去南方那边一趟。」 程父皱眉问道:「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怎么又往南方跑啊?」 「做生意嘛,你天天看报纸,看新闻,那做手机的高科技工厂都在南方扎堆,我是卖手机的,肯定得往那边跑啊。再说最近生意不错,我准备做的大一点儿,也开一个电脑城,到时候既卖电脑,又卖手机,肯定赚的比现在更多。我那大侄子也大了,用不上几年也该结婚了,这房价一天比一天高,还是早买早省钱,到时候先给把房子买了,也算是投资了。」 程母点了点头:「哎,这话说的有个当哥的样子。你弟弟没有你能折腾,得多帮着点儿。」 「看您这话说的,这些年就是他小时候我欺负欺负,自从他长大了以后,有了好事儿我什么时候落下过他?」 程母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因为自从他们家老二长大以后,这个家里的老大就开始进监狱,出来的有数的那么几年,是在进监狱的路上。不过也确实算是照顾了,之前的那套楼房,还有留下的一些现金,这都帮了不少忙,所以她才没说什么。 至于程建军,他们老两口早都不知道说多少回了,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他们早都确定了,程建军这三年来没干什么好事儿。因为就算是上次入狱前还剩了一些钱,也不足以让程建军一下就能买车、买房、开店……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吃完了这么一顿饭,又陪着老父老母看了会儿电视,直到他们午睡去了,程建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扯出行李箱收拾着衣服。这一次他打算先在南方呆上三个月,等到这边李跃进的事彻底结束再继续卖他的赝品。 他的想法很好,但有时候,想的越好,越是不能成行。 正在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程建军的动作猛的顿住,他现在的神经是有些敏感的,不过他的敏感是对的。 保姆是住家的,就是一天三顿饭,再收拾收拾屋子,洗洗涮涮之类的。这又是个勤快的进城的妇女,所以早都收拾过午饭的厨余,正在客厅声音很小的看着下午的电视剧。 听见开门声,她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正看到两个穿着夏装的民 警站在外面,猛一见警察,她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一个中年民警笑呵呵的开口:「同志你好,我们是东四派出所的,程建军是住在这里吧?我们来找他了解情况。」 「啊,在的,在的,警察同志,你们快进来,我这就去叫他。」 片刻的功夫,保姆脑中念头扇动,已经想到了她将要面对的局面。她在这家干了两年多,当然知道程建军曾经进去过两次,一共十三年。之前也听程父程母悄悄话念叨过,这几年又没干好事儿,不知道什么就会被抓走,现在知道了,警察都找上门了。 她感觉在这家当保姆不错的,给的钱多,程父程母身体也还凑合,没到瘫痪的程度,平日里程建军也不在家,就他们仨,三人份的饭菜当然也特别好做。不像她的同乡那般,照顾瘫痪的、脾气怪的老人,挣的还没有她多。现在眼看给她发工资的摊上事儿了,一时间她也慌的厉害。 不过即使再慌张,她也没忘了去叫程建军,赶紧的转身小跑着到了程建军的房间敲门,言说警察来了,找他了解情况。 程建军早都听着了,事情到了这一刻,他反倒不慌了。因为之前有经验,而且刚才警察只说「了解情况」,那就是没有确凿证据,一定是李跃进说什么了,警察过来求证的而已。只是他不是很理解,这个行动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这才几个小时,就找到他头上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刘金友等人说的猜测,一件玉壶春瓶就已经两百万了,那么在过去的时间中,他骗了多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在讯问李跃进的时候,也结合刘金友等人的说法,问到了去年夏天在老关头小院发生的事。 李跃进还贴心的介绍了一下当时喝酒的那些人的身份,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害怕,毕竟他之前又没进过监狱,都是听人家说监狱里咋咋地,怎么可能有好话?所以他把那些人的名头搬出来,希望能得到善待。那么这就提到了王言等人,尤其得知报警的还是王言的妻舅,那就更不一样了。 王言虽然低调,但他的名头是很大的,因为他对国计民生的贡献在那里。广大的人民群众可能不关心那些事,但是公务人员不可能不知道王言。别的不说,他们用的电脑,领导用的手机,办公系统,甚至是监控的智能识别等等,可都是龙腾。 如此再算上预估的涉案金额确实不小,所以动作就更快了很多。中午的时候,就找了故宫博物院以及收藏家协会的人,以及更加专业的检测机构,联合确认了两件东西确实是假的,并且出自一人之手。而后这才根据之前已经派出去的人的反馈,直接找到了程建军的家里…… 长出一口气,他打开了房门出去,正看到在主卧那边,才刚睡下没多久的老父老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看向他的眼神中一片死寂。 才对上眼神,程建军就心虚的挪开,哈哈笑着上去跟为首的民警握手:「您好,警察同志,我就是程建军。天这么热,哪用得着您二位大老远跑一趟啊,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开车过去多好。来来来,快坐快坐,去,给警察同志拿两瓶水。」 「不用,我们就是了解了解情况,几句话的事儿。」 邀请着两人坐到沙发上,程建军问道:「警察同志,找我是想要了解什么?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首的中年民警拿出笔记本,问道:「李跃进,您认识吧?」 「认识,上午的时候我听他大姨子说他被抓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啊,警察同志?」程建军表现的很自然,一副老油条的做派。他知道,警察来找他之前,必然已经清楚了他二进宫的履历,装傻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儿,上午的时候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人 造假古董诈骗,当事人正是这个李跃进。经过讯问得知,一年前在关德鸿的家里,你和他的大姨子孟小杏一起去,当时拿着一件乾隆款青花云龙纹梅瓶,和一件雍正款淡黄地珐琅彩桃花纹小碗,去找韩春明鉴定真伪,当时你说那件青花梅瓶是从朋友那里花了五万买的,那么您的这个朋友是谁?在哪里?」 程建军瞳孔收缩,脸上的笑容也尬住了,他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儿把他扯了进来,他以为当时隐藏的很好,而且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又有之前成功的一次,所以他根本没当回事儿。 不过他也就是尬了一瞬,而后便恢复正常,摆手笑道:「我哪有这么个朋友啊,这不是想把东西卖给孟小杏,说这东西的来的不容易,是朋友好不容易才让给我的,我也十分喜爱,想要抬抬价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啊,那个青花梅瓶,就是我在潘家园溜达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农妇,说是家里人生病了,把这东西拿来卖凑钱看病。我一心软,就花五万买下来了。 当时她拿着钱就跑了,也没签合同。我以为是因为救人心切,后来知道是假的,才知道是骗了人跑路了。后来我也没少去潘家园闲逛,可是再没见着过,这个事儿我也是受害者。」 他没有真的编造一个朋友出来,因为他一旦胡编乱造,警察找不到人,那不还是找他么。所以他很机智的说自己也被骗了,人消失了,没有对症,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中年民警已经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方才程建军的变化,哪里会不知道这跟程建军有关,不过没承认不要紧,他转而问道:「根据我们同南方那边的同志了解,您上一次出狱的时候,只剩了不到三万块钱。而在之后的一年中,您先是开了手机店,接着买了现在的这个房子,后来又买了车。您的这个房子的面积是一百三十平,当时的房价是两千一平,您全款二十六万买下,您当时买了一台捷达,也是全款十五万,两相合计四十一万。 根据税务部门的数据,您手机店的利润是六十万,据我们了解,与您的店面同等规模的店面,利润比您的店差了很多,达不到这个程度。所以这里面的一些问题,需要您跟我们回到所里,配合我们更进一步的调查。」 这会儿的手机店确实赚钱,但是也没到那么恐怖的程度。毕竟手机算是大件,一个手机几千块,职工工资也才千把块。而且手机店扎堆,竞争激烈,一台手机的利润,就算品牌方让利很大,一台手机也不过是几百块的毛利,再去除店面、人工成本以及税费等等,实际上是差很多的。 所以程建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事实上就是他的盈利正常,让人去查一遍,他洗钱的事儿也跑不了。那么钱是哪儿来的?这就又说回了古董,他根本说不清。 他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意外的老父老母,摇了摇头,再没方才的笑脸,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走吧……」 他没想着顽抗,因为有过两次经验,他很清楚警察的能力,藏不住的,总会露馅的。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警察怎么就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都没有去费劲的顺着李跃进去溯源追查,又怎么就直接说了他的财务问题…… 早都死心的程父程母一句话没说,站在门口看着程建军上了电梯。 老两口相视一眼,齐声叹息,蹒跚着脚步走到了沙发坐下。虽然早都死心,早都想到还有这一天,并且之前也有过经验,但说到底是亲儿子。程建军已经四十九了,这次还不知道要判几年…… 程建军非常配合,有什么说什么,他虽然抱着最美好的期盼,但也料想过最不愿面对的局面,因为他有经验。而与有经验对应的,就是有准备,所以他并没有慌张。 也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为什么直 接锁定到了他的身上。又是王言这个该死的,当初在老关头院里吃饭就是在骗他,这帮人都能看出那些东西全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怎么会看不出真假。他第一次骗刘金友就已经被识破了,看他跟小丑一样上窜下跳。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幸好他被打击习惯了,够坚强,若不然这次他能被气疯…… 不管程建军有多想死,事情还在继续。有了程建军这个造假诈骗团伙的总头目配合,结果无需多说,自然是整个作案团伙被一网打尽。因为程建军的假货卖到了全国,手下的人也是分散在各处,联合办案废了一番波折。另外就是古董的流转,这个就是不断的找人,人民警察为人民,务必让每一个受害者都清楚,诈骗就是诈骗,可没什么所谓行里的规矩。 另外还有统计程建军的诈骗总额,以及调查他洗钱的事等等,什么事儿都是一连串,很忙的。 在经历了两个月的调查取证之后,十月中旬,这一次的巨额团伙古董造假诈骗案开庭审理,古董造假、巨额诈骗、洗钱、有组织犯罪、洗钱等等,总算下来,最后判决无期徒刑,没收违法所得,追还受害者。 这里就要说程建军的准备了,他早都把骗来的钱藏起来不少,为的就是应对这种情况。虽然电梯洋房没保住,但是他留的钱足够给他们再买一套,另外再支付保姆费用,以及他以后出狱的生活费。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而有点儿脑子但不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因为案件侦破在看守所关了两个月的李跃进,经过多方查证,证明确实是被动参与犯罪,确实不知实情,加上经他手出去的,几乎多是真货,毕竟程建军养着李跃进,就是为了借着韩春明跟老关头的牌子让其接触刘金友,自然不可能让其出意外么。所以最后只判了罚款三万,免其刑事处罚…… 「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王爷,谢谢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李跃进嘿嘿尬笑着,凑在王言的身边。他身旁,孟小枣也在那老老实实的站着,一脸的感激。虽然王言没做什么,但别的不说,只一个刘金友不跟李跃进一般见识,这就行了,实在是影响韩春明跟他们的关系。 王言从锅里捞出一堆羊rou蘸着麻酱:「用不着谢我,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要谢你得谢春明这个大舅哥,又是找律师,又是交罚款。要不是他帮忙,怎么你也得进去蹲两年。」 「是,都谢过五哥了。「李跃进又舔着脸转头看向韩春明:」五哥,你放心,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没看见羊rou没有了吗?还不滚去切rou?」眼看着李跃进小跑着出去,韩春明摇头道:「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老关头哼哼道:「我看欠收拾的是你,这么大个老板,家里人都收拾不了?」 老小子今年九十三,已经有些不灵光了,不过身体还好,没耽误喝酒,虽然喝的不是很多,走道也还算利索。目前来看,活个七八年问题不大,真挺能活的。 「是是是,以后我得好好管管,这帮人太不像话了。程建军可是害人不浅,我们家这帮人都叫他骗过,真坏呀。」 破烂侯笑呵呵的喝了一杯:「这次真痛快,这样的坏种就该死在监狱里边。」 「哎,不是判无期吗?他这情况怎么说?」马都疑惑的问道。 王言笑了笑:「关十多年也就出来了,那还能在监狱里边养老?要真那样,你说那些没儿没女的,还不可着劲犯事,就想着跑监狱养老去?送都送不走。」 「该说不说,这程建军还真有点儿能耐,我还真没想到那些东西竟然都是他造的……」 /74/74526/316811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