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太阳真经藏祸端 葵花宝典因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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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拿起其中一本书,向弃疾说道:“这本乃是童贯自写的一本武功秘籍《太阳真经》。当年我给他一本韩琦的《枪棒要术》去练,大有所成。大宋宫中太监里面从前不缺武学高手,他心劲很大,又在其中遍寻名师,学得了一身惊人内功。凭着天赋异禀,自创了这一套《太阳真经》。 “他乃太监之身,本来缺少阳刚之气。但其凭借此功,并辅助以纯阳药物,终于练得髭髯如戟、皮骨如铁,阳刚气概大于寻常汉子。此书因此就叫做《太阳真经》,童贯也成就绝世神功。今日我便将这《太阳真经》交予弃疾,今后好生修炼。”童贯生有异象,宋史中有载“贯状魁梧,伟观视,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当属实。 话音未落,只见章潇连连摆手,叫道:“万万不可。童贯虽凭此书武功卓绝,但别人未必可以。我丈夫刘法当年任熙河经略使时,正是童贯主管枢密院事征讨西夏,那时他拿此书训练将士,非但没有练得武功高强,不久便有几人七窍流血而死,其余不残也是重伤。” 沈姑姑听了大惊:“怎么此事我反而不知道,童贯这孩子也没有说过?” 章潇撇撇嘴道:“童贯向来骄傲自负,功成名就后更是如此,这种丢脸狼狈的事他自然不说,其他参与的人都是讳莫如深。我丈夫刘法幸而没有习炼,过后私下里跟我说的。我看此书害人不浅,还不如现在就毀去,千万不能给弃疾等去练。” 沈姑姑羞愧难当,双手一合,就要把此书搓得粉碎。但转眼又不忍心,道:“童贯既然凭借此书神功天成,我索性详加研究,仔细看看是否能去凶化吉。” 章潇笑笑道:“你就是不舍得。可千万要谨慎,此书一旦流于世上,若要不分青红皂白练起来,定会害人不浅。” 沈姑姑回头详加揣摩,想童贯既然不同于寻常将士而能练此功,定是因为是太监的缘故,因此先在开头加上一句“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还怕不够,又将辅助功法的纯阳药物尽数去除,路子却从纯阳转向纯阴。自己试着练练武功虽然明显精进,阴气却越来越重,阳气稍显不足,再叫《太阳真经》已然不妥。她因此功阴柔过甚,反而要向阳而生,便改名《葵花宝典》。 此书改过以后,终其一生也只有她一个女子试着练过,并无寻常男子有此机缘。她虽然觉得正常男子可以习练此功,可是否会有性命之忧,究竟会如何,实无十足把握,以至于“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句话终于没有去除,好像合适者只有太监一类。她又想童贯军功显赫一时乃至封王,更兼以武功盖世,实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而此书却未免有损其声名,索性将他名讳隐去了,后世也因此只知作者乃是一个无名太监。 其实此功经过她自纯阳改为纯阴以后,已无需自宫,然而却并无人可知。后世彻悟者得此书弃之不练,痴迷者自宫练之,更生出许多事端。以至于此书在令狐冲笑傲江湖时,东方不败等人因此功天下无敌,惊世骇俗,《葵花宝典》在江湖上搅起老大的血雨腥风,却是沈姑姑没有想到的。 沈姑姑看童贯的《太阳真经》一书不合送出,未免失落。略一沉吟,再自桌上拿起另外一本,却是韩琦的《枪棒要术》。郓王与李宝相顾大喜:“她老人家为了几个孩子的礼物,今天真是掏干了家底!”怀英、弃疾、九儿刚才已听李宝爷爷说过,此书乃当世大宋军中之武cao训必读,更是翘首以待。 不料此时章潇突然道:“且慢!我害你一部《太阳真经》送不出,心中不免亏欠,只好想办法补上。我没有你宝贝多,身边只有这本小书,也无法与《太阳真经》相比,勉强与meimei的礼物凑在一起出手。” 也不见她何时取出,说话间便向沈溪递了过来。只见那小书薄薄几页,用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郓王一见,不由大声叫道:“澄心堂好纸!” 章潇笑笑道:“你只夸纸好,却不管书上写些什么。” 郓王脸色一红:“我眼拙,不识此书是何圣物,只认得是澄心堂纸。” 那边沈姑姑接过书,不由“咦”了一声,用手轻轻拂过书面:“想不到却是《握奇经》,我只知道失传了,没想到今天有缘在这里看到。” 章潇道:“当年外公掌管大晟府,任典乐,一心收罗有名乐谱。有个音乐奇人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给他一本小书,当时已然破烂不堪,字迹难以辨认,却并不多说。外公心中好奇,便选上好的澄心堂纸,逐字逐句抄录成书,才知是兵书《握奇经》。 “外公少时专务音乐,喜用音乐演绎万籁之声。《握奇经》相传其经文为黄帝大臣风后撰,周朝开国功臣姜尚加以引申,汉武帝丞相公孙弘作解,论述商周时车兵和徒兵方阵变换。 “‘经曰八阵,四为正,四为奇,馀奇为握奇’,用正兵和奇兵来说明八阵,既可将徒兵与车兵车首尾连接组成方阵,‘或合而为一’,也可将兵车、徒兵分别配置变为圆阵,‘或离而为八’。它在八阵之外又首提‘余奇’之兵,即游军。 “无论八阵或游军均应据‘天文、气候、山川、向背、利害随时而行。布阵时,游军于阵前两端警戒;布阵毕,即撤至阵后待命,‘从后蹑敌,或惊其左,或惊其右’。战时,四正四奇之兵与敌交锋,游军寻机而动,奇正相合,攻守兼备,灵活机动。 “它将八阵分别称作天、地、风、云、飞龙、翔鸟、虎翼、蛇蟠,其中天、地、风、云为实,发动时,幻化为飞龙、翔鸟、虎翼、蛇蟠为虚,听金革角声,望旌旗麾动。再辅之以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结阵趋地,断绕四径。后贤审之,势无常定’,端地变化无方。 “外公有感于《握奇经》各种阵法中的金革角声,醉心用音乐演奏,由此而出的音乐天地轰响,风云雷动,间或游音偶尔发声,说不尽的雄奇奔放,起伏跌宕,竟然是绝唱。外公更因此认定此兵法定然神奇,便潜心研究。 “此书最重奇正虚实,首倡游兵布设,与历代兵家中的李靖用兵最合,外公便借《李卫公问对》将自己兵法所得和盘托出,‘靖曰:先教之以奇正相变之术,然后语之以虚实之形可也。诸将多不知以奇为正、以正为奇,且安识虚是实、实是虚哉!’,并在其中提及‘黄帝兵法,世传握奇文’,均是因偶尔得此书之故,世人却颇有不知。 “以后外公将此书并《李卫公问对》给了我爹爹。我爹爹依靠这两本兵书奇正并用,虚实结合,重视游击战,并改进军械,果然用兵如神,成功征服西夏,攻灭吐蕃,开拓西南,巩固边防,终于将湖南、湖北、西夏、吐蕃共四十多州县土地纳入大宋版图。此书虽小,却是我传家之宝,今日无论送予何人,都不许看轻它。” 当年章潇母阮遄要嫁章惇,其父阮逸不喜章惇乃有妇之身,并不允准。后来阮遄随章惇戍边西北,阮逸终于无可奈何。至于《握奇经》与《李卫公问对》是阮逸赠送还是阮遄私拿,便不被外人所知了。 “当朝许洞的《虎钤经》既述古人,又多己见,与《李卫公问对》几乎同时成书。它据天时人事变化加以推衍,上言人谋,中言地利,下言天时,兼及风角占候、人马医护等,奇谋诡道,凡适于兵家需要,就广为搜罗。特别是未战之前,欲谋用兵,先谋安民;欲谋攻敌,先谋通粮;欲谋疏陈,先谋地利;欲谋胜敌,先谋人和;欲谋守据,先谋储蓄;欲谋强兵,先谋赏罚等,于《武经七书》之外,更侧重‘以粮储为本,谋略为器’,实是一本难得的好兵书。 “这几本书中,我只持有《握奇经》孤本,却是极为珍贵。因全书只有区区三百八十字,通览极其简单,正所谓一目了然,眼下几个孩子人人均可阅读。不过此书所论虽然精辟入里,深明大义,但多数不能具体而详,翻阅中会其要义即可,以后再在使用中深刻体会,充分发挥。《虎钤经》《李卫公问对》我手头可没有,但这两书世上多有印本,郓王不妨为孩子们各弄一本。”郓王在一旁高声应承。 沈姑姑接过章潇话道:“看见几个孩子心里喜欢,满心里想要送些宝贝,可老姐俩加起来也没有几件,只能略表心意。这些孩子将要身负重任,与其说传经送宝,还不如说分任赋重。 “章jiejie的《握奇经》便送予弃疾,此书甚薄,怀英与九儿抽空也要翻阅。弃疾与怀英眼下去金国京都求学科举,熟悉其朝政军务。几年后怀英独自留下,弃疾却要在淮河以北金占地境内加入抗金义军,开游击战,按照此书奇正、虚实、握奇之要,更结合其它兵书,集百家之言,成就自己用兵之方略。” 弃疾接过《握奇经》,谨慎塞进贴身衣兜。后来他在抗金中遇事千头万绪,行进千难万险,多得《握奇经》启发,再自写《美芹十论》《九议》,条陈战守之策,此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