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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她额发,一个发红的小包就落在他眼里。侧边还有一片皮肤发红,像是被什么扎的。 她本就生得白,有着乌黑的头发对比,发红的两处就无比清晰显眼。 他看着小鼓包和那片痕迹出神片刻,想到自己隐隐作疼的下巴,当即笑出声。 这一笑就没止住,笑得胸膛微微震荡,初宁的手还揪着他衣襟,感受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干的傻事被发现了,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绿裳和汐楠被他笑得不明所以,但看自家姑娘好像恢复了些精神,也跟着笑,眼中闪着欢喜的泪光。 徐砚笑了好大会才收声,把脸要红得滴血的小姑娘放到床上。他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僵了,要不是扶了一下床头,可能要在小姑娘跟前丢脸。 初宁钻进被子里,她觉得被子里有些凉,不像徐砚的怀抱。 她不好意思抬头,徐砚也不揭穿,跟两个丫鬟说话:“关实门窗伺候你们姑娘沐浴,要扶好了。” 高烧之后肯定四肢无力,但她身上黏腻,不净身也不舒服。 两个丫鬟应好,绿裳出去喊粗使婆子帮忙去抬水。 徐砚还站在床前,初宁终于抬起头。他逆着光,照入室内的晨曦在他身后,她依稀看清他俊郎的面容,眉宇间带着疲惫。但他看她的双眼却十分的亮。 眸光轻柔专注,灼灼落在她身上,竟让她心里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 徐三叔怎么这样看她? 徐砚见她眸光闪动,疑惑、似乎想躲闪。他手一抬,大掌落在她发顶,拇指却轻轻扫过她撞起包的额头:“好好歇着,我回去换身衣裳。”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离开,初宁想着要不要问汐楠怎么回事。她好像想差了,绿裳和汐楠根本没在意她在徐三叔怀里睡着,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汐楠那头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已经自顾自说来:“姑娘昨晚真是要吓死奴婢了,突然高热不清醒,药也灌不进去。要不是三爷想到拿酒给你擦身,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退热。” 擦身? 初宁越听越糊涂,汐楠还在说道:“您还非让三爷抱着,三爷就那么照顾您一整夜,可能临近天明才睡了会。昨晚连公事都推了。” 一开始汐楠是抗拒徐砚,觉得这样照顾她们姑娘于礼不合,到后来就只有感激了。她们给姑娘擦身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闭紧眼,把头撇到一边,是她太过紧张去揣测他。 这些话并不详细,初宁只以为是徐砚就是抱着哄她睡觉而已。 她乱跳的心总算安稳一些,不过自己缠着徐三叔也够丢脸的。 初宁喝了些温水,缩在被子里等热水沐浴。暖了这么一会,她还是觉得被子里凉,她动了动,鼻尖有淡香萦绕。 是徐砚身上的熏香。 她就抬起手,闻了闻袖子,身上沾满了他的味道。不知怎么又想到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头怦一下漏了一拍。 她脸颊又开始发热,红着脸想,等好了,她好好跟徐三叔道谢吧。 沐浴之后,初宁身上更加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喝过药,重新回到床上躺着。 床铺已经收拾过,换了新的被褥,她陷在软软的锦被中,却觉得十分陌生。后来药效起,她才在碾转中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徐砚说话的声音,她眼皮很沉,睁不开,好像是喊了他几声。呼吸间就再闻到他身上的熏香,有暖意传到她身上,让她瞬间觉得无比安宁,再也没有意识睡得香甜。 徐砚在小姑娘睡熟后,将人再放回床上。缩回手的时候被她一把攥了袖子,然后看到她把凑上前闻了闻,就那么攥着继续睡。 他唇角往上扬,心里满满的,凝视她睡颜的眼眸里是道不尽的温柔。 徐砚站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弯腰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慢慢把衣袖从她手中抽离,在她又紧张着摸索过来的时候把帕子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抱了帕子,拿脸颊轻蹭,喃喃喊一声徐三叔,再度睡得不知外界的一切。 她的依恋让徐砚险些不想离开,把心里的冲动压了再压,吩咐守在屋里的汐楠说:“照看好了,有什么就让齐圳来找我。” 汐楠应是,屈膝目送他离开。 外边阳光刺眼,徐砚来到庑廊下,抬手遮住光,从阴影中看见明亮的晴空。 蓝得连片云都没有。 不染毫尘的天空让他有些恍惚,方才填满心里的柔情化作不安,在他血液里翻涌,流窜在他四肢。 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所未有过的清醒。 可他能怎么办? 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甚至连母亲都没有像她那样全心全意对待自己,他就是块顽石也该被感化了。 还能怎么办。 徐砚闭了闭眼,自嘲笑笑。小姑娘今年才十三,是到说亲的年纪了,可他能怎么办,两人辈份在那摆着。 总归还是要宠着,比以前更护着。 他脚步一抬,迈下台阶,快步往外走去。仿佛再久留一时半刻,他就会这里生了根。 *** 吴沐川等了徐砚一晚又半天,总算见到他人。 他青袍在身,嘴角啜着淡淡的笑,眉锋却在阳光下显出凌厉棱角,气势与往前十分不同。 “你侄女如何了?”吴沐川敛敛神,收起一时的惊讶问道。徐砚向他揖一礼:“已清醒过来,怠慢提督大人,下官的不是。” 吴沐川好笑地去拍他肩头:“人之常情,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说着就示意他跟自己往大牢里走,“这些人嘴硬得很,不说为何主要袭击工部的人,其中居然还混了汉人,想着你总该要来看一看。不然我呈了折子给陛下,陛下再问起你,你也要能答出一些来。” 徐砚谢过他的好意,说道:“也许下官能问问。” 吴沐川听着这话笑笑。 自己这个审了多少倭寇犯人,都没能翘开他们的嘴,徐砚这文质彬彬的倒说能问问。 并没太当一回事。 大牢里几乎不见光,白日里也要点着火把,里面气味混杂,更多是酸臭夹着腐烂的味道。 徐砚仿若不觉,脚下一步都没有停顿,甚至连口鼻都没有掩。 吴沐川见着倒对他又多一份新的认识。 是文官里比较特殊的一个。 倭寇里的汉人被单独关在审讯室里,徐砚见到他时正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上衣早不知所踪,身前有许多皮rou外翻的伤痕。 可见已经受审多次。 他直接走上前,看了他几眼。 平平无其的长相,个子较矮,混在倭寇里也显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 徐砚看了看,问道:“敢问提督大人是怎么认出他是个汉人?” “打急了,用家乡话骂的人。” “哪里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