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羊同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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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是什么? 22岁的降谷零会回答,胜利是光明战胜了黑暗,正义压制了邪恶,无辜的民众为之欢呼,无名的英雄得到正名,是掌声,是荣誉,是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信念得到贯彻和实现的满足,更是一切罪恶的终结,是所有书中完美结局的落幕。 而如今,被绑缚在公安刑讯椅上26岁的降谷零吃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眼睛的缝隙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他身上还穿着参与决战时穿的衣服,而本就只是草草被包扎过的伤口已经崩裂,正在往外渗着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时与大部队汇合后已经取出了身体中的子弹,不至于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姓名” “.....降...谷、零” “年龄” “26” 降谷零低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不知道重复了第几遍的讯问,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着,失血以及伤口带来的低温和疼痛他还尚且能够忍耐,毕竟在卧底过程中他也没少受过严重的伤,真正让他无法克制的、像个可怜虫一样忍不住缩瑟和发抖的,是过量吐真剂影响到中枢神经所带来的躯体反应。虽然他因为知道是接受公安的卧底审查不用担心吐露什么秘密而放心的让自己顺应药剂老老实实的回答,但他真实而又毫无破绽的回答明显不能让审问的人满意,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询问的同时,也逐渐加大了吐真剂的用量。 “在卧底过程中除了上报的犯罪行为之外,是否存在过隐瞒不报的故意杀人、强jian、抢劫、贩卖毒品等重型犯罪” “没...有、但被”不对,降谷零模模糊糊的想到,为了任务和马尔萨拉发生关系不能算是他被强jian,哪怕他觉得恶心,但实际却是他主动勾引的。随即不知道是因为想到和马尔萨拉发生过关系的事,还是因为过量吐真剂带来的反应,他忍不住歪头又呕吐了起来。 “但被?”被暗地里委托了其他任务负责讯问的浅井认却像是终于抓到什么把柄一样突然兴奋了起来,“但被什么?被收买?” “没、不有”降谷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加工成拼图的人形模块,而原本完整的他此时正被毫不留情的一块块拆卸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些代表着他特征的金色和褐色拼图散落在地,幻化成了卧底时期那些由他处理的残肢断臂,那些熟悉的五十音变成了歪歪扭扭的绳索和毒蛇钻入了他的脑中,让他的语言系统开始紊乱了起来,“收、我没,咳咳咳咳咳,没有” 浅井认眯了眯眼睛,想到那个要么逼迫对方认罪要么让对方永远开不了口的命令,转头向身边的川添智久吩咐到,“再给他注射一针” “前、前前辈....?!”川添智久不可置信的看向浅井认,降谷零的情况明显是已经到了极限,而且再此之前已经注射过四针了,就算这个降谷零身为卧底接受过相关药物训练,但是能在这么多剂量的情况下多次说出的供词都没有太大出入,足以说明对方供词的准确性,“这...”他吞了吞口水,“这不合适吧.....对于卧底审查吐真剂的剂量最多为三支,我们本来就已经违规多使用了一支了...再、再” “我说了,再给他注射一针”浅井认不耐烦的打断到,“那个组织还有一些代号成员没有落网,很难说这个降谷零是不是被收买成为了双面卧底回到警察厅为他们做掩护”他看着磨磨蹭蹭拿着针剂的这个不懂事的后辈,不满的啧了一声催促到,“还不快点?” “啊...是!前辈”川添智久哆哆嗦嗦的拿着针剂走到降谷零面前,看着这个全身被汗液和血液浸湿的男人,犹犹豫豫的撕开包装后,将针尖刺入对方的静脉,刚想咬牙推入的时候却不防对上了降谷零涣散的瞳孔,对方本就容易让自身显得无辜的下垂眼此时正无意识的看向接近自己的人,让本就因为前辈的命令而感到心虚的川添智久下意识的拔出了针头,手上的针剂也随即掉落在地碎裂了开来,他默默心中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浅井认歉意的说到,“对不起前辈,针剂碎了,我再去申请” 降谷零浑身脱力的瘫坐在刑讯椅上慢慢下滑,双眼无意识的跟随着眼前的色块移动,渐渐的连眼前的色块都褪去了颜色,直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白光,他费力的理解着两个审讯员的争吵,耳边似乎有人哽咽着说着对不起,‘就到这里了么’他的意识逐渐涣散,‘还好Hiro不用遭受这些’ 川添智久哽咽的一边道着歉一边将手中新申请来的试剂推入降谷零的身体中,在推入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二话不说冲进来将他们控制住然后检查起降谷零的情况,这间不大的审讯室中瞬间一片兵荒马乱,他看着已经陷入昏迷不断抽搐着的降谷零被人小心翼翼的接走后终于松了口气,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是所谓的双面卧底但是却碍于命令不得不做,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受良心的煎熬了。 而同一时间在另外一间审讯室中,相叶大辅正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笑意盈盈的看向负责审讯他的两个敢怒不敢言的公安,等待着结果传回,“不用这么看我,又不是我指使的” 不多时,审讯室进来了一个脸色不大好的公安,对着两个负责审讯的人耳语了几句,又看了眼相叶大辅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看来波本确实是老鼠”他挑了挑眉,“顺便好奇问一句,波本死了么?如果他死在你们自己人手里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说!你之前所说的和黑衣组织勾结的警察厅高层是谁?”其中一个负责审讯的公安失态的揪住相叶大辅的衣领,怒意勃发的问到,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那位卧底就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相叶大辅耸了耸肩,“不过想要知道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么?”他无所谓的说到,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提醒着对方,“想要杀死波本的那个高层肯定是以为波本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嘛,到时候看谁在卡着波本升迁针对他不就能知道了么,当然,前提是他能好好的活着不被下黑手”他状似可惜的叹了口气,“早知道晚点再告诉你们了,不然就能借你们的手除去波本这只臭老鼠了” “你!” “我奉劝你冷静一点”相叶大辅冷笑到,“毕竟你们还需要从我这里获得各种口供情报不是么”他嘲讽的看向对方,“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些组织高层已经被保释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我这里,可是有着存放很多决定性证据的地点,是即使那些高层和政商有关,也只能无可奈何束手就擒的那种,所以我劝你们不要试图对我使用吐真剂或者暴力之类的,不然一不小心把我脑袋弄坏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要知道,生死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只要你们甘愿让那些人逍遥法外,那就大可以试试” “所以你们不仅不能伤害我”相叶大辅端起眼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到,“你们还要时刻注意保护着我的安全,毕竟现在想杀我灭口的人不仅有来自组织的人,还有来自你们警方高层的人”他放下水杯浮夸的叹息到,“可怜的波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算这次活,唔!”相叶大辅突然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双眼瞪大到极致。 “喂!”负责审问的两人瞬间一惊,扑到对方面前检查起对方的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相叶大辅却突然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担忧之色还没来得及从脸上褪去的公安嘲讽到,“对于我这个犯罪者都这么关心却完全保护不了波本那只臭老鼠呢,我可真是太期待就算这次被救回来却又在,唔,让我想想什么时候会是下手的好时机”他面上做出一派认真思考的模样,笑着看向两个怒视着他的公安,“嘛,比如抢救回来后在医院里修养的时候?”他鼓着掌说到,“如果到时候波本真的死了记得和我一起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你别太过分了” “呀嘞呀嘞,被我嘲讽到这个地步却只能说出这样无力的话么”相叶大辅抚掌大笑,“说不定我还能指望你们公安当中的叛徒帮我杀了那个研二?到时候请务必告诉我这一喜讯” 且先不提相叶大辅那间审讯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相叶大辅“期待”着被人杀死的萩原研二正此时正倚靠在警察医院的病床上接受着来自公安的盘问,虽然相叶大辅为他洗去了大部分嫌疑,但是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他还是必须要配合着回答警方的问题,直到嫌疑完全洗清之前除了公安无法见到任何人。 “姓名” “萩原研二” “307警校生失踪案受害者” “...是” “请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我记得当时是在去参加警校同期生之间的联谊的路上出的事”萩原研二避开对方的眼睛,将视线固定在对方的鼻尖回忆到,“在快要到联谊地点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那家店后面的小巷里有人在持刀威胁一名女性,本来想要救下对方,结果却没有注意到有同伙”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之前他一直被困在那样的境地没有发觉,如今以旁观者的角度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当时悟先生杀了那个女性,为什么不选择直接也杀了他反而大费周章的把他带回组织?以悟先生那种怕麻烦的性格,当时直接处理掉他应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继续” “然、然后我就被打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组织里了” “组织绑架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任何自由,除了马尔萨拉之外没有见到过组织任何人” “描述一下你和马尔萨拉相处的细节和你们的关系” “.......”萩原研二难堪的闭上眼睛,放在被子下面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我”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马尔萨拉”直到手心传来的刺痛他才突然惊醒,想起决战那天相叶大辅趁乱递给自己的纸条,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的回答到,“一开始马尔萨拉并不知道我是警校生,直到后面他看到了新闻里的搜查请求后才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他要求我配合他重返警校并成为组织在警方的卧底”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能够很好的应对这种压力,他有条不紊的继续说到“但是我拒绝了,可能是一直不死心的关系,他始终用不会在身上留下印记的方式折磨我答应他”他佯装无奈的笑了笑,“至于关系的话,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关系吧” “为什么不答应?我想作为曾经的警校生,应该能够想到假意答应对方逃出后报警这种最基本的cao作吧” “如果不答应的话受折磨的只是我”他实话实话到,“我不敢用我家人的生命做赌注” “根据一些落网的组织成员和高层的口供,你和马尔萨拉一直保持着rou体关系,并且后期颇受他信任,对此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被子下萩原研二的掌心已经一片黏腻,他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平静的回答到,“我一开始是被”他顿了顿,“被强暴,因为一直不肯答应马尔萨拉所以他决定用这种形式羞辱我,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在组织中看到了曾经的同期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猜测到他们可能在执行卧底任务,所以调整态度获取了马尔萨拉的信任,最终将所有获得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病房内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萩原研二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那个负责审问他的公安,本以为会在对方的眼中看到鄙夷最终却发现对方眼中只有怜悯,可这却更加刺痛了他,愤怒让他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还有其他需要了解的么” “今天暂时就这些,这段时间可能会视其他口供的获取情况经常麻烦你,萩原先生” “...啊,好”陌生的称呼让萩原研二愣了愣才迟疑的回答到,四年半来冷不丁第一次听到这种正常的社交叫法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于连之前愤怒的情绪都被冲散了,“我会配合” 目送那位公安离开后,萩原研二躺了下来将自己埋进被子中,说起来对于一个人在病房里枯等着可能出现的某个固定人物这件事他也算得上是熟手了,他自嘲的笑着一声,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有多久才能结束。他真的好想好想见见家人,好想看到小阵平,好想自己去便利店哪怕只是买一瓶水,好想自己等在红绿灯前然后过马路,好想走在路上收到传单或者纸巾,好想吃一顿正常饭量的三餐,他慢慢闭上双眼,也好想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