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8 斗兽·2

    决斗场，候场室。

    卡俄斯觉得自己现在就跟马上要上行刑台的死刑犯差不多，只可惜连顿断头饭都没吃上。

    决斗场建筑由于无人使用，已经封闭很长时间了，再一次投入使用，引起的关注度远比卡俄斯想象中的高。她大早上就来到这里等待，透过窗户看到形形色色的人走进观众席，其中甚至不乏好几个熟面孔。

    今天早上临走前，她特地跟尼尔说了自己要去干什么。原本以为尼德霍格会因此出现，但并没有。或许正如他上一次所说，尼德霍格压根不觉得胜过塞西尔是件多么困难的事，甚至没必要给予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魔物杀的多了，卡俄斯似乎真的没什么紧张感。在不知道第几次检查完自己的假肢与手杖，避免它们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之后，卡俄斯就没有事做了，只是等待着决斗到来。

    「咚咚咚」。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卡俄斯略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该不会又是来劝降的塞西尔·加雷斯……？

    然而，打开房门后，出现在那里的却是一个银白色长发的曼妙身影。

    「——公女殿下？」

    卡俄斯没想到奥菲莉亚·卡尔提斯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就不存在类似于「正在候场的决斗双方不得与人交流」之类的要求，其实谁出现在这里都很正常。但就卡俄斯和奥菲莉亚这种只有路上遇到会打招呼的交情，卡俄斯不觉得她会专程来给自己加油。

    奥菲莉亚神情依旧沉稳，只是精致的眉眼之间萦绕着愁郁，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仔细听，她的心跳声也很快，似乎很紧张。

    「是我。我有事和你说，卡俄斯。」

    卡俄斯点点头，将人请进来，为她倒了杯茶。奥菲莉亚接过茶杯，轻声道了谢，慢慢地啜了一口。

    「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卡俄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奥菲莉亚垂下眼，嘴角也不复往常般微微翘起：「……我觉得，这次决斗，你最好还是认输。」

    卡俄斯没有说话，等待奥菲莉亚的下文。

    「我们先前似乎都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决斗已经很多年没有举行，这次吸引来的观众远比我想象中的多，我甚至——」她顿了顿，「我甚至看见了学院长，他就在我隔壁的贵宾包厢。」

    学院长？卡俄斯对这个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一年级的入学典礼上。现在就算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来。

    「卡俄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知道你不一般，也知道你肯定有不寻常的手段，但是……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他们要是误会了什么……」

    「稍等。」卡俄斯打断她的话，「我想你可能也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使用禁术。」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卡俄斯说了声「请进」，就见一个橙发的少女从门外「唰」地蹿进来，神情难掩兴奋：「卡俄斯！今天好像来了个大人物来看你的——嗯？公女殿下？您也在？」

    奥菲莉亚矜持地点点头，微笑着问好：「早上好，克莉丝汀小姐。」

    克莉丝汀有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嘟囔着「竟然还认得我」之类的话，无比自然地走到卡俄斯身边坐下。

    「你们知道吗，昨天我去行政楼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老师一半都不在。我听一个教授说学院里来了个大人物，所有老师都要去迎接。而且刚刚我看今天的座位表，最大的那个贵宾席位被学院长给包了！」克莉丝汀笃定道，「卡俄斯，你好好表现，争取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什么大人物？罗兰帝国的皇帝？那种人哪有空大老远跑来圣树之城……卡俄斯心想。

    「你别紧张，卡俄斯。」奥菲莉亚一改刚刚要让卡俄斯认输的想法，弯着眉眼安慰道，「不用勉强，要是打不过，认输便好了。为了决斗受伤才是得不偿失。」

    克莉丝汀耸了耸肩：「是啊，听说几年前那场，双方都不让步，最后两个都死了。」

    卡俄斯原本不紧张的。她现在有点紧张了。

    不是、等等——之前也没说会死人啊？！

    ●

    决斗场给卡俄斯的第一感觉，和奥运会比赛场地很像，就是小了几号。硬要说的话，和古罗马的「斗兽场」也十分相似。她和塞西尔要站在正中央的圆形场地上，四面八方都是围起来的看台，视线最好的位置则是几个「贵宾席」的包厢。

    她和塞西尔中间隔了一个身穿制服的公证人，马上就会宣布决斗正式开始。

    她环视了一圈。观众席上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似乎都是来看热闹或是看笑话的，也有不少熟面孔。奥菲莉亚把克莉丝汀带去了自己的包厢，两人目前都坐在视野极佳的位置上。

    正中央最大的那个包厢，似乎用魔法挡住了其余人的视线，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等等，她怎么还看见皇太子和亚瑟·卡尔提斯了？真就每一个能看她笑话的场合都不缺席吗？

    卡俄斯第一次觉得可能视力好也不是什么优点。

    「在此宣告决斗双方的姓名。」

    公证人发话，全场瞬间肃静。

    「发起方，塞西尔·加雷斯。」

    塞西尔身下站着的位置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辉。

    「接收方，卡俄斯。」

    卡俄斯这边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辉。

    「请再次确认身份与必要性。如无人主动认输，将在一分钟后正式进入十秒倒计时。」

    卡俄斯不觉得有什么说话的必要，因此陷入了沉默。然而，对面的塞西尔却开了口。

    他垂下眼，像是不带感情，又像是悲悯一般，纤长的睫毛掩住了自己紫色的瞳孔：「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下手没有轻重，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说完，他的眼珠不易察觉地向观众席上转了一下，很快又移了回来。

    卡俄斯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艾琳就坐在那附近。

    不过，她竟然没有在艾琳的身边看见欧文？他们俩现在不应该形影不离吗？之前还在训练场附近幽会……卡俄斯转了一会儿，终于在另一个单独的贵宾包厢里看见了欧文，两人离得非常远。

    ……不对，不如说，艾琳和她的每一个男人都离得很远，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处的普通席位上。

    见卡俄斯没有反应，塞西尔微微地叹了口气。

    「为了艾琳·罗达尔小姐的名誉，我会在此打败你。」

    声音通过魔法被传递到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所有观众都能将场上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很多人的视线都就此集中在艾琳的身上，让本就孤单一人的她近乎瑟缩成一团，只能强行扯出一个微笑，脸色难看得吓人。

    「一分钟结束。倒计时开始。十。」

    尽管事已至此，卡俄斯仍旧觉得荒谬。堂堂一个五星魔法师，雷德斯公国的长老，口口声声说着要捍卫某人的名誉，却将自己变成一部可笑的戏剧放置于看台上，供人评价观赏。他赢了不足为道，输了更是要被大肆嘲讽。

    「九。」

    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尊严已经被万人踩踏了。

    卡俄斯用手杖敲了敲地面，语气平静：「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在前头。」

    ……话虽如此，她和塞西尔也没什么区别。

    「八。」

    「希望你遵守决斗礼仪，别总盯着我断了的那条腿打。」

    「七。」

    塞西尔闻言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落魄到那种地步。」

    「六。」

    不远处的看台上，银发蓝瞳的少年狠狠打了个寒颤，手里的饮料险些掉落在地面。

    尤里乌斯注意到他的异样，略一挑眉：「怎么？」

    「呃、没事。」亚瑟清咳两声，「呛到了。」

    「五。」

    不远处的包厢中，奥菲莉亚的下半张脸再次被扇子挡住，但仅凭一双眼睛也能看出她神色恹恹。

    她轻声道：「千万不要受伤啊，卡俄斯……」

    「四。」

    克莉丝汀安慰道：「公女，你不用担心，卡俄斯肯定是有把握才上去的。」

    「三。」

    卡俄斯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调整到最合适的姿势，随时准备按下手杖上的机关。

    「二。」

    塞西尔也敛去神情，正式地看向她，手掌微微抬起。

    「一。决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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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俄斯：别盯着我断了的腿打，关爱残疾人

    塞西尔：你侮辱谁呢

    亚瑟：？（有被cue到）

    奥菲莉亚的“千万不能受伤”是字面意思

    下章终于能暴打精灵了！终于写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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