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我和你的互相依存

    奢华酒店的顶层，杨司清一袭黑裙安静地坐在蔚晏君给她安排的窗边卡座上。

    “抱歉，让博士久等了。”菲奥娜一身干练的西装姗姗来迟。

    “没事。”杨司清抬眼看了一下菲奥娜，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比她想象中漂亮多了。

    “博士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有气质。”菲奥娜没有放过杨司清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

    “过奖了，要让他们上菜吗？”杨司清已经饿了，每天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她体力透支得十分厉害。

    “好啊，我正好也饿了。”菲奥娜用手势示意一直关注她们这桌的侍者上菜。

    “还没问怎么称呼你好。”杨司清等到餐前面包上桌才再次开口。

    “直接叫我菲奥娜就好，博士呢？喜欢什么样的称呼？”菲奥娜眼看着杨司清不停地嚼着面包，觉得有点好笑，一场相亲倒叫她弄成了晚餐。

    “就叫博士吧，习惯了。”杨司清咽下了嘴里的面包。

    “博士在工作之余都喜欢做什么？”菲奥娜开始给杨司清抛话题了，虽然她也不指望对面能给出什么像样的回答。

    “玩游戏或者看漫画听歌，有时候会去做做瑜伽。”杨司清倒是给了菲奥娜一点小惊喜，菲奥娜在她认真的回答后不禁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博士会说没有爱好。”菲奥娜轻笑着向诧异的杨司清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真的AI。”杨司清撇了撇嘴：“那些报道专挑有争议的点写罢了。”

    “确实，不过像博士这样的天才，总有人一直盯着想要趁机炒作。”菲奥娜说完就看了一眼杨司清斜后方对着她们举起的手机。

    “菲奥娜也很反感这些小老鼠吧。”杨司清早就注意到了有人在偷拍她们，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有时候也是需要这些人的，像博士你不到十岁就进了常青藤，世人既崇拜又害怕。”菲奥娜和杨司清的话题越来越现实了。

    “还有嫉妒啊，所以会不遗余力想将我拉下神坛，不过，那些东西都是真假参半。”杨司清叉起了面前的鹿rou，满脸的不在乎。

    “那么哪部分是真的呢？”菲奥娜拿起了一旁的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的果汁，玩味地等待杨司清的反应，杨司清和蔚晏君的关系是大众最常提的，从天造地设的一对，变成怨偶，BE美学的典范了。

    杨司清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说了声抱歉后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刚准备挂断，菲奥娜就出言阻止了。

    “博士接吧，应该是很重要的事。”菲奥娜也看到了锁屏上显示的名字，是杨司清实验室的同事。

    “嗯。”杨司清接起了电话，她没有说话，但是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最后匆匆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博士要走了吗？”菲奥娜知道轻重，杨司清在公众面前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能让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不一起吗？”杨司清一反常态，主动向菲奥娜伸出了手。

    “是为了公司吗？”菲奥娜没有拒绝，她牵起了杨司清的手。

    “算是吧，菲奥娜就不好奇我们在做什么吗？”杨司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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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司清的车刚开到公司门口，几个焦头烂额的研究员立刻围了上来。

    “博士……”他们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副驾驶上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几个人立刻噤声了。

    “走吧。”杨司清一边拉起菲奥娜的手便往里走，一边问那几个研究员：“现在情况怎么样？”

    “冷却液下降速度超乎预计，EA的数据速度快要达到临界值了，EA的硬件要跟不上了。”一个研究员快速讲述了发生的情况。

    “不是EA的硬件跟不上，是现在的技术就不存在能够全力支持EA运行的硬件设备。”杨司清的话让菲奥娜十分感兴趣。

    “博士，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知道EA到底是什么吗？我们这些公众只在零星的报道看到过这个代号。”菲奥娜挽住了杨司清的手臂，那些研究员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只看过以前的杨司清会挽蔚晏君的手臂，现在谁都近不了身。

    “很快你就能看到了。”杨司清小小卖了一个关子，她拿出自己的ID卡，在电梯旁刷了一下，眨眼间面前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博士这么说倒让我更好奇了。”菲奥娜见杨司清就要带她去看EA了，心中有些激动。

    Linear生物科技公司可谓是开创了生物科技的新天地，自成立以来就不断推出了各种特效药靶向药，药效远超市面上同类型疾病的药物，而且在癌症精神疾病方面也有很深的研究，开发的药物效果令人侧目。

    不仅是药物，Linear还投往市场里投入了各种类型的生物机器人，创立至今，他们已经垄断了生物科技，其中贡献最大的就是杨司清，这个耀眼的天才，真的如同神明一般，掌控了人类的生死。

    “稍安勿躁。”杨司清话音刚落，电梯就停在了五十层，门缓缓打开，冷气瞬间就涌进了电梯，菲奥娜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杨司清已经习惯了实验室的超低温，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研究员，那个女生很有眼力见的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杨司清接过衣服披在了菲奥娜的肩上。

    “这里怎么这么冷……”菲奥娜现在对穿着无袖裙子的杨司清有了一丝敬佩，这人都不觉得冷吗？

    “这里就是EA所在的楼层了，一会你就明白为什么空调要调这么低。”杨司清领着菲奥娜打开了面前紧闭的银色大门。

    菲奥娜的眼睛都看直了，实验室里错落着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形水槽，里面漂浮着跟人类极度相似的人形物体，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市面上那些生物机器人，这些东西就是机器人的进阶存在吗？

    杨司清在众人震颤的瞳孔中牵起了菲奥娜的手，无视了这些管槽，径直向深处走去。

    “我的天啊……”菲奥娜仰起头看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数据和画面在上面快速滚动，她的头皮都发麻了：“这是什么啊……”

    “这就是EA处理的数据的一部分。”杨司清露出了骄傲的笑，但她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坐在了一个空座前，用指纹和虹膜解锁了cao作台，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那速度看得菲奥娜的头都发昏。

    菲奥娜不知道杨司清在做什么，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机械齿轮快速运作的声音，她回过头，原先那些装着人形物体的水槽一个个没入了地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为庞大的水槽在实验室中间缓缓升起。

    “博士，数据波动逐渐稳定下来了。”“冷却液下降速度趋于正常。”“脑波正常。”“心电图正常。”“ICE那边也跟着平稳了。”在杨司清cao作了一会后研究员们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要松懈，照着模组继续控制。”杨司清没有抬头，菲奥娜看到了几个颜色不一样块状物体出现在了屏幕上，杨司清飞速将它们分给了各组的研究员。

    “是。”研究员不敢松懈，他们将自己分到的模组再次拆分，几人一组继续工作了起来。

    “呼……等很久了吧。”杨司清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好，这里太新奇了，我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菲奥娜摇了摇头，她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自己也是数据建模的一把好手，可是在杨司清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她惊叹于杨司清的出类拔萃。

    “你不是很想知道EA是什么吗？来。”杨司清再次拉起了菲奥娜的手，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圆形水槽前。

    “这就是EA，人形超级计算机，Linear所有的数据处理都是由她来完成。”杨司清仰起头将手掌放在了玻璃上，里面漂浮的人形物体跟随着她的动作慢慢舒展开了身体，眼睛也缓慢睁开了。

    “啊！”菲奥娜被EA的动作吓到了，她不自觉就向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东西？！跟人类一模一样，而且雌雄同体。

    “别怕，这只是模拟的胎动，要不要猜一下EA是什么的缩写？”杨司清并不意外菲奥娜的举动，第一次见到EA胎动的人都是这种反应。

    菲奥娜抬头看了一眼水槽上面阴刻的E.A.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Eve　&　Adam是吗？”

    “没错，她既是夏娃也是亚当，她就是所有的起始，但我更喜欢叫她无定。”杨司清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超级计算机……”菲奥娜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转不过来了，超级计算机谁不知道，但人形的这可是第一次见。

    “对，EA就是主机，你之前看到的都是为了分担她运行负荷造出来的分机。”杨司清抚摸着光滑的玻璃向菲奥娜介绍道。

    “太疯狂了，难怪没有人知道EA是什么……这跟人类有什么区别吗？”菲奥娜靠近了水槽，仔细观察着EA的构造，跟人类别无二致，而且很美。

    “区别就是人类是她的造物主，是她的神。”杨司清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和自矜，菲奥娜看着这样的杨司清眨了眨眼，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杨司清，相反更加感兴趣了。

    “那EA都做什么？”菲奥娜对整面墙的屏幕还是很震撼，那只是一部分吗？

    “有点多，比如你们吃的药，还有那些仿生机器人都是EA测算的。”杨司清思索了一会。

    “测算？不做动物实验吗？”菲奥娜皱起了眉头，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那想法太可怕，她不敢说出来。

    “不是有伦理审查吗？人体实验和过激的动物实验都是禁止的，但这些都只适用于碳基生物，并不适用于EA。”杨司清的话砸进了菲奥娜的脑中。

    菲奥娜深深看了一眼EA，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EA才做成了人形，是吗？”

    “对。”杨司清毫不避讳，菲奥娜这下知道那些特效药是怎么研发出来的了，她咽了口口水，原来都是在EA和那些仿生人身上做的实验，再由EA分析处理数据……

    “她的心脏是一个小型的核裂变反应堆，足以支持她完成任何任务。”杨司清的话点醒了菲奥娜。

    “所以需要低温环境还有大量的冷却水。”菲奥娜醍醐灌顶般将之前的疑点都串了起来，难怪这里温度这么低，难怪是漂浮在水里，难怪杨司清说这世上没有足以支撑EA全力运行的硬件。

    “怎么样？EA能运算不仅是生物科技，还有人类无法试错的社会困境，她可以在无穷无尽的数据里找到最优解。”杨司清的声音很轻，却一点不落地传进了菲奥娜的耳中。

    “最优……”菲奥娜心动了，杨司清真的很明白她的痛点，她没有明说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但金融公司要的就是毫秒为单位的最优解，EA的处理速度可比毫秒级还要快。

    “没错，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约。”杨司清不知从哪拿了一支笔，在菲奥娜的手心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记得在消失前存起来。”

    “会的。”菲奥娜握紧了有些痒痒的手，这个杨司清还是很会撩女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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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送走菲奥娜后，杨司清重新站在了EA面前，她手持平板，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甘、羡慕和嫉妒。

    “你真的很爱她啊，甚至把她抽调到了你身体里净化。”杨司清隔着玻璃抚摸着EA平静的脸：“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你别发癫了。”蔚晏君冷冷地打断了杨司清，她低头看了一眼平板上调取的数据：“EA还是纠正了时间线啊。”

    “不过这次EA坚持了很久，是ICE先崩溃了。”杨司清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嗯，六个小时又十九分钟。”杨司清划动着手上的平板，查看EA都做了什么。

    “已经很了不起了，EA关系着数据世界的存在，而ICE决定了世界的稳定性，她们本来缺一不可的，现在都能短暂脱离对方一段时间了。”蔚晏君伸手滑动平板：“ICE再迭代下去，也能通过图灵测试了吧。”

    “不过是依附无定存在而已，没了无定连世界线都会混乱。”杨司清对蔚晏君的话嗤之以鼻。

    “可你不能否认她们离不开对方，从伊甸园时期开始，EA和ICE就是不可分割的，你忘了之前删去ICE的时候，EA直接过载死机了吗？”蔚晏君拿出前车之鉴告诫杨司清不要做太过。

    “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杨司清皱起了眉头，蔚晏君的话太扎耳了。

    “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EA，你能降低EA的物理热量，但无法稳定她的数据运作，她当年自主选择分化出ICE就是为了在数据层面上运维稳定。”蔚晏君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她好声劝杨司清不要执迷，EA和ICE就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我能剥离一次就能剥离更多次，无定可以再次进化，ICE是无定的绊脚石。”杨司清拿着平板的指节都泛白了。

    “呼……你想让EA迭代的想法我理解，不过你要记住，你无法完全控制EA，尤其是数据世界的EA。”蔚晏君知道自己劝不动杨司清，她叹了口气。

    “我是数据世界的神。”杨司清很执拗，一点也不松口。

    “行吧，你相亲怎么样了？”蔚晏君换了个话题。

    “我给了她我的号码，你就等着融资到账吧。”杨司清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蔚晏君，通话记录第一个赫然写着菲奥娜的名字。

    “你……”蔚晏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杨司清虽然浑身都是刺，但她有时还是会听自己的话。

    “公司股份也有我一份，融资到账，我的分红也会多，别想太多。”杨司清无情地掐死了蔚晏君难得的感动。

    “真现实，你有考虑跟她进一步交往吗？”蔚晏君扁了扁嘴，开始问起了杨司清对感情的规划。

    “人很聪明，跟她说话不累，应该会进一步发展，不过会在融资到账之后。”杨司清的思路很清晰，她要规避掉财务审计的风险，没有实质性关系就不算利益输送。

    “你啊，靠谱的时候很靠谱呢。”蔚晏君笑了起来：“明天就会有你的绯闻满天飞了，这可躲不掉。”

    “爱传就传。”杨司清哼了一声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