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第十一区（人兽futa）

    晚上十点，莉莉安走进吟游诗人酒吧。她穿着深棕色的马裤，长靴包裹住她的小腿，上身是一件有拉夫褶皱领的衬衣，而象征御兽师身份的黄宝石正镶嵌在衬衫领口正中央的位置。

    现在是梅雨季，外面还在下雨。莉莉安的衬衫被雨水打湿，隐隐能看出里面黑色的胸衣。

    这就是御兽师，罕见的血脉天赋让她们在战时显得格外珍贵，而在和平年代，也不过是像杂技团一样的下等艺人，在过去的辉煌与如今的破落中间反复挣扎。

    不过喝杯龙舌兰的钱还是有的。

    御兽师在民间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莉莉安边向吧台走，边回应周围人的招呼声。

    酒保克罗恩熟练地把冰过的龙舌兰酒倒入透明酒盅。他把酒盅推过来时，莉莉安刚巧走到他面前。她把腰上用来驯兽的皮鞭摘下，拍在桌上，然后坐在高脚凳上，将烈酒饮入腹中。她不会要第二杯酒，熟知此事的酒保也去招呼别的客人。

    莉莉安的手无意识地摸着领口的黄宝石，她的手背上有两颗小小的血痂，是上午娜伽不小心咬的。

    莉莉安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娜伽痛苦的脸。她不愿意变成半人半蛇的模样，但那副模样才是大家愿意付门票钱来看表演的原因。所以莉莉安只能狠心用皮鞭在她身上烙下一道血痕。

    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呢。

    莉莉安无声地叹气，她睁眼，却被眼前凑近的脸吓了一跳。

    来人穿了一件黑色披风，从头盖到脚，颇为神秘的样子，但是整张脸却不加掩饰，银色的长发披落在肩头，她的眉眼深邃，瞳仁的颜色有点发蓝，怎么看都不像是十一区的人。

    “你有事？”莉莉安发现这人用饶有兴致地眼神盯着自己，她压抑住内心的反感，礼貌问道。

    “久仰大名。我叫银雪。”自称银雪的女人像莉莉安伸出手。

    握手不是十一区的礼节，而据莉莉安所知，十一区也没什么人姓银的，所以这应该是外来的旅人。

    莉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与她握手，指尖短暂相触，又收回了。

    银雪很自来熟。她介绍自己是占卜师，从第十二区过来的，早就听闻十一区有个现世罕见的御兽师，她一直想亲眼看一下动物是怎么变成人类形态的。

    莉莉安告诉她今天太晚了，不过明天也有表演，她可以去看。

    银雪请莉莉安喝了一杯苹果马天尼。这酒的烈度完全比不上龙舌兰，只是莉莉安的酒量极限就是一杯龙舌兰，那样刚好能让她摆脱噩梦，在混沌中入眠。现在多加了一杯酒，她的醉意更浓，连思维也好像回到十六岁，十六岁的夏天。

    “我小时候...一点都不想做御兽师...”

    “为什么？”

    “因为很残忍啊！她们和人类在外表上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就因为能变成兽形，就要被关进铁笼里，像商品、玩物一样供人取乐...嗝、这想法太幼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哈哈、因为兽就是兽，她们即使具备人形，也只有兽性。我对她再好又如何，她还不是咬死了我父母...”

    “你喝醉了。”银雪搂住莉莉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酒保看见银雪将莉莉安扶起，他犹豫要不要派人送莉莉安回去，又见莉莉安亲昵地依偎在银雪身上，便打消疑虑，目送两人离开。

    被雨淋湿的青石板路有些滑，而莉莉安喝得大醉，腿脚更是不听使唤，走起路来左右摇晃，可是银雪扶着她，却比在酒馆中走得还稳。

    她们拐入一处寂静无人的巷子，莉莉安忽然停下脚步，迷离的眼神望着银雪，她如喃喃自语一般地说：“你...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银雪猛然扣紧搂在她腰上的手，把莉莉安抵在墙壁上，她低下头，鼻尖贴着鼻尖，热气从她口中呼出，“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着，微微侧头，吻上薇薇安的嘴唇。

    银雪身上的檀香味熏得薇薇安晕晕乎乎，她不受控制地张开嘴，迎合她的吻，与她唇齿交缠。她的双眼紧闭，生理性的泪水被挤出眼眶，在清冷的月光下晶莹如珍珠。

    同样晶莹透亮的还有暗夜中睁圆的眼睛，如果薇薇安清醒地睁眼，她将会看见，眼前那双泛着幽蓝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好像野兽在瞄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