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人间(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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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木昭遇到黑泽阵是在一个浓雾天。 浓郁的白雾里隐隐绰绰有个倒在地上的人形,他走近后最先注意到的是半长的银白发丝。 莫名很喜欢白色头发的仓木昭蹲在地上,看清了比他大一些的少年紧闭的双眼,惨白的脸色,以及腹部渗出的丝缕血红。 确认过眼前的少年已经陷入昏迷,仓木昭很快就像他哥捡他一样把人捡回了自己家。 包扎好后,少年刚醒就要反抗他,两个人打斗间几乎要掀翻了房间,最后以对方伤口开裂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为结束。 后来,仓木昭从仓木真哲那里得知少年叫黑泽阵,是组织的外层工具人,做任务受伤了。 仓木昭平静地注视着黑泽阵,黑泽阵沉默地盯着仓木昭。 相顾无言。 二十分钟。 仓木昭觉得这样不行。 他目光上移了几分,看着黑泽阵那头银白色的头发。 真的很想摸。 于是第二天黑泽阵一睁眼就被仓木昭灿烂的笑容糊脸。 想接近冷漠的人,那就把自己变得热情。 用一晚上捏好活泼开朗爱粘人又随心所欲的新人设的仓木昭,终于不顾黑泽阵意愿地摸到了他的头。 再后来,仓木昭把黑泽阵带去了组织内部的训练场——凭借血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良好心态,完全超过同龄人的身体素质,以及天赋极高的射击水平,九岁仓木昭已经有了一些小特权。 仓木真哲原本只是想让仓木昭成为组织外围成员,但没办法,他表现得太出色,已经被组织高层注意到了。 十二岁的黑泽阵在训练场同样表现出作为杀手的天赋,但没有仓木昭那样自由进出的权利,从此住在训练场附近。 黄昏时分,凉风习习。 仓木昭趴在大楼楼顶,借助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黑泽阵。 瞄准镜里,黑泽阵成功交易到组织需要的货物,成功灭口所有知情人,成功扭头与瞄准镜后的仓木昭对视。 很好,完全不需要补枪。 仓木昭抬起手指敲了敲耳边的通讯器,清亮的少年声音在风中散开: “完美——我的升职加薪就靠你了阵!” 没等仓木昭说完,黑泽阵直接关掉通讯器,用行动证明自己绝不给亚力酒说废话的机会。 仓木昭抢先坐到汽车驾驶座,并帮黑泽阵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你要去哪里?” 黑泽阵皱眉看向汽车的行驶路线。 不是去组织的路,和几个安全屋的位置也有出入。 “酒吧~” 某无证驾驶的未成年人理直气壮。 “想喝酒?” 黑泽阵的印象中,仓木昭对这种东西不算热衷。 “给你开庆功宴啊,‘Gin’大人!” 这次的任务是对黑泽阵的考核,已经拿到代号的仓木昭是考核官——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考核通过就能给黑泽阵一个代号。 很久以前,仓木昭就开始偶尔用“琴酒”称呼他。 “我有一种直觉,”当时,少年在纸上写写画画,“阵你拿到的代号一定是这个。” 几十种蒸馏酒酒名列在纸上,有一个被层层圈起—— Gin。 杜松子酒,又名琴酒,和“阵”的发音一样。 汽车最后停靠在一家小酒吧旁边。正规酒吧不会让仓木昭这种看起来就未成年的人进去,而这种地方更混乱,门口的保安对十七八岁想要尝鲜的少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仓木昭拉着黑泽阵走进去,还能听到身后几个结伴的人聊到今年高考没有考好,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怎么了,hiro?” 诸伏景光停下脚步,降谷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家酒吧。 “啊,没什么,”诸伏景光摇摇头,“是看到了山崎同学他们。” “那家伙啊,”降谷零也回忆起他们的那个同班同学,“天天说什么继承家业,其实只是个便利店而已……高二时就躲在厕所里喝酒,搞得满厕所酒味,真的一言难尽……现在毕业了,更没人管得了他了吧?” 诸伏景光听着幼驯染对往事的抱怨,弯起眼眸笑道:“走吧zero,庆功宴可不能迟到啊。” 嘈杂混乱的酒吧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男女,不少人在这种地方寻欢猎艳。 仓木昭拒绝掉第五个、并帮黑泽阵拒绝掉第三个前来搭讪的人后,黑泽阵忍无可忍地用枪抵住仓木昭后腰。 “仓木昭,给你五分钟解决你所谓的庆功宴。”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仓木昭花了五秒喝完自己刚点的鸡尾酒,马上拽着黑泽阵离开。 “咳,意外,我怎么知道里面那么热闹……” 他坐在汽车后座小声为自己辩解。 他想好的该有的发展全没了———虽然说到底只是点几杯酒一边逗弄黑泽阵一边试试能不能灌醉他。 第一次进酒吧的仓木昭以为这就是常态,但有些经验的黑泽阵看得出来,仓木昭选的酒吧明显比其他的要混乱。 第二天仓木昭听说那个酒吧昨晚聚众开yin趴,已经被封了。 — “报大学吗阵?世界一流理工科大学诶阵,国内排名前三——” 黑泽阵抓起茶几上的整个橘子塞进仓木昭嘴里。 “唔唔——!” 被橘子皮苦到的仓木昭乌黑透亮的眼睛里满是控诉,少年介于柔美与俊朗之间的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软。 看了这张脸九年的黑泽阵对此面无波澜。 三年前开始,仓木昭不知道又发什么癫,对他宣布自己要考大学,还想拉着他一起发愤图强,被拒绝后也不气馁,一边自学初高中漏下的所有课程,一边一个人接三四个人的任务量连轴转,为的就是空出四年空闲时间上大学。 结果是录取通知书和代号一起送到了仓木昭手上。 黑泽阵记得自己见到过仓木昭拿着电话自言自语:“我觉得任性的性格比安静的好用,就比如我现在摸阵的头发他都不会反抗了。” 不想和仓木昭打斗徒生事端的黑泽阵:“?” 自言自语绝对是在自言自语,那个电话连线都没通。 那天之后黑泽阵对仓木昭的印象就从褒义活泼贬义闹腾变成了被压抑出精神病的问题儿童。 所以,现在,已经成年的黑泽阵也不是很想搭理问题儿童。 仓木昭有独自出行的能力后回长野县找过诸伏景光。 结果就得知了诸伏家夫妇已经双双遇害。 就在他和景光分离的那一年。 犯人还逍遥法外,为了保护遇害者家属,仓木昭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诸伏景光的消息。 不过这也证明了景光还活着,被好好保护着。 景光的学习很好,有机会一定会上大学,所以仓木昭决定随机考一个名牌大学,就算景光不在那所大学,自己也可以积累人脉,多些渠道去找他。 但是,他唯一有些舍不得的,就是黑泽阵已经及腰的银白长发。 ——他双马尾还没给阵扎过诶。 并不知道仓木昭危险想法的黑泽阵继续低头给自己的伯莱塔手枪做保养。 仓木昭没有继续说话,但黑泽阵能感觉到那双手还在他背后折腾着他的头发。 九年了,还没玩腻吗? 黑泽阵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癖好很不理解。 仓木昭面对他时总是更烦人一些。 黑泽阵又回想起他们的相识。 作为组织外层成员培养的工具,他们的所有功绩都记在管理者身上,功绩足够混入内层后,工具的命运就是被随手抛弃。 为了生存,人总能在绝境中创造捷径。 仓木真哲是最近最出色的外围成员,目前最有可能拿到代号,而且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对孩童戒心很小。 如果能杀死他,组织比起怪罪,更多的将是把目光投向自己、重视自己。 黑泽阵刻意在任务完成后给自己腹部划开一道口子,看着血迹渗到地上,手里握紧匕首,等待着仓木真哲从这条必经之路上走过。 直到大雾中走进一个明显是小孩子的身影。 好像晕着一圈朦朦的白光。 黑泽阵原本清醒的大脑在看到那个浓白雾气中的模糊人影时好像立刻失去了意识,恍惚间感到被人抓住头发,翻起身体,完全无力地任由其拖曳,又好像一切感知都是梦境,他早已昏迷不醒。 醒来后是孤注一掷的反抗,打斗间撕裂伤口,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被小他三岁的孩童钳制住,直到仓木真哲回来他们才搞清楚彼此的身份。 第二天,仓木昭就缠上了他。 进入组织内部训练场就相当于有了往上爬的渠道,如愿以偿的黑泽阵对带他进来的仓木昭一般选择性忽视,任由他在自己耳边吵闹。 能够出任务后,他们就成了搭档。 九年里他们分离最长不超过一个月——那一个月是仓木昭突发奇想要去日本各地“旅游”——而这次仓木昭要去大学待四年。 这学就非上不可吗? 组织内部明明也有教学人员,而且比学校里无用且冗杂的知识专业很多。 黑泽阵还记得仓木昭对任务目标背高中政治,罗列罪行的样子。 每当少了仓木昭总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但像现在这样,仓木昭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明明没有说话,黑泽阵也没有那种感觉。 或许是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吵闹的印象过于深刻。 仓木昭把用黑泽阵几绺头发编好的麻花辫重新散开,默默思考自己的开学新人设。 首先,面对阵的样子是绝对不行的,现在他和黑泽阵的相处日常是当初用力过猛的结果——很久之前复盘自己行为的时候,仓木昭就意识到,这种死缠烂打的性格只会惹别人讨厌,但黑泽阵并没有真心讨厌他,在人设方面有点小坚持的仓木昭于是继续这种样子和黑泽阵相处。但和阵相处的经验不能用在其他人身上,就像和景光相处的经验不能用在阵身上。阵不会主动握住他的手。 为了找到景光,一定要积累人脉,但不能太明显地表现出自己想找什么人,哪怕进了大学,组织的监控也是在的,不能给景光带去危险。 恰到好处的活泼,善解人意的温和,偶尔的任性恣意,平日的乐于助人……啊,说到底还是会遵循他内心的想法嘛,只是外在表现不一样,就像以前他会面色平静地救人,现在会笑嘻嘻地救人,无论表现出的性格是什么样的,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黑泽阵保养完手枪就起身回自己的卧室,银色发丝从仓木昭的指间滑落。 仓木昭对着他的背影不死心地喊道:“阵——你真的忍心和我分别四年吗?用家长的身份做我陪读也可以进大学啊!” 砰! 回应他的是黑泽阵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很响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