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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太监,轻轻走进来,小声道:“皇上,该喝药了。” 卫元洲看到,弯腰说:“皇上,您刚有所好转,这些事不急在一时,您当好生休养身体才是。” 皇上微阖眼,“朕知道。” “那微臣先告退了。” “去吧。” 卫元洲转身,大踏步走了。 许顺达将药端到皇上跟前,看着皇上一口将药闷掉,赶紧从托盘里拿出一小碟蜜饯,送到皇上跟前,皇上挥手,将碗放下,让那个小太监退下。 许顺达只好把蜜饯放回去,转眼恭顺心疼地看着他,说:“皇上,您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启程回宫呢。” 皇上盯着某处出神,没搭理他,室内灯火缭绕,烛影忽高忽低,映在帐上的影子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摇曳动荡又妖娆,外面寒风顺着地面席卷而过,擦起沙石豆粒嘘嘘作响,室内却一片静谧,只有皇上靠在床边凝滞的身影,遥远又寂寥。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好似刚睡醒,带着些生病的孱弱无力。 “你说,柴姑娘在朕昏迷不醒时,不顾太后的旨意,偷跑进来探望过朕。” 许顺达眯着眼笑,“可不是嘛,当时太后娘娘还要惩罚柴姑娘,是卫世子拦住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见姑娘对您一片至诚,所以特意下令允许姑娘来探望您。” 他语气雀跃又高兴,是真高兴柴未樊这样在乎皇上。 皇上眼神微软,仿佛看到了她坐在床前,对着他无助呼喊的模样。 只是,这片柔软不过片刻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种灼心的痛苦,他闭上眼,眉梢紧紧拧在一起,痛意一闪而逝,若她真的如此在意他,为何他醒来一天了,她都没来看望他,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这么久,她从不曾动容? 许顺达看着皇上不显愉悦,反而透着点痛苦的面庞,立即收起那点雀跃,心思一时惊跳不已,皇上这是何意? —————————— 春猎不过几日,柴未樊却觉得仿佛过了很多年,再次回到宫中,回到永和宫,她刚进去,便被惠太妃紧紧抱在怀里,哭喊道:“我的樊儿!” 泪水瞬间喷涌而出,这些天的担忧惧怕委屈难过与失落纠结踌躇痛苦全部化为泪水,完全冲垮了她内心的防线,她回抱住姑母,张着嘴无声呐喊。 “姑母。”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把身体里的泪水全部掏空,她始停下来,被姑母抱在怀里,神色怔怔,呆了似的。 惠太妃担忧极了,他们在外面受伤,皇上伤重昏迷的消息传到宫里,她一度昏厥两三次,这些天就没睡过觉,只要一睡着,就梦见悉儿脸色苍白,失了气息躺在床上,樊儿全身是血,满眼惊恐地伏在地上,无数次被惊醒,然后整夜整夜地抄佛经,对着佛像烧香念经,恨不得立即将这条命献出去,只愿她的悉儿,樊儿好好的。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只是怎么瞧着不对劲,惠太妃心跟被人生生撕裂一样,强忍住泪水哄她,“樊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你表哥也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柴未樊眼珠动了动,看见为她担忧,鬓边凭空生出两条白线的姑母,心猛地一震,“姑母……” “我儿,姑母在这里,你想说什么,都告诉姑母。” 柴未樊盯着她半晌,缓缓笑出来,“没事,我只是见到姑母,太高兴了,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惠太妃捶着她,“胡说八道,你定会长命百岁,无处生忧,日后可不许说这种混账话。” 柴未樊轻轻抱住她,轻轻应道,“嗯,姑母说的对,我们都会好好的。” 惠太妃看过她的伤口,亲自给她上过药,又亲自喂她用过炖鸡汤后,才带着董嬷嬷风风火火地朝紫宸殿走去。 待惠太妃离开,早就忍不住的盛盏和听芙立即扑上前,紧紧抱住她,痛哭出声,“姑娘!” 柴未樊已经调节好心情,此时不由得劝她们,“姑娘我没事,你们不是看到了?不要哭了,啊。” 盛盏哭道:“若姑娘有什么事,奴婢立即自裁随去。” 柴未樊轻轻拍着她,笑:“净说胡话。” 回到宫中,皇上终于可以安心养伤,以及处理春猎受伤的事,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只是罪魁祸首究竟是谁,暂时还没个名目,宁王负责这件事,只查到了被掩埋的造成野兽狂化的药粉,然后前晚有个伙食火工没当值,但是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是被野兽咬死的,线索至此中断。 宁王身子本就不好,在风雪中奔波了两天,竟然病了,太皇太后心疼,立即让他放下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办,事情转而接到了卫元洲手里。 宁王仁慈,卫元洲却是雷霆手段,这件事又导致天家震怒,一时之间,京城人人自危,屏气吞声,热闹不再。 皇上在紫宸殿养伤,柴未樊在永和宫养伤,温太嫔和陈太妃都亲自来看过她,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虽没有亲自来,却各都有赏赐过来,至于姑母,一天中总要去紫宸殿坐会,其余时间就是守着她,这次的事情,真把她吓坏了。 如此过了五六天,刺杀皇上那事还没个准信,洹河公主却来到了她的寝宫。 这几日,她断断续续会过来陪会她,只是今天她心情却明显不好。 柴未樊正被逼着喝猪蹄汤,愁眉苦脸,哀哀自叹,看见她过来,急忙拉着她钻进书房。 “邓姑姑这几日每□□我喝那个猪蹄汤,我都快吐了,我总算明白表哥对于董嬷嬷汤的感觉了。” 提到皇上,她愣了一下,又立即甩甩头,将关于他的年头念去,看向洹河公主,却观她神不思蜀,精神萎靡。 疑惑,“怎么了。福朵?” 洹河公主抬起头,表情平静,“樊儿,我大兄准备回去了。” 柴未樊愣住,半晌,她艰难张嘴,“回去你家乡吗?” “嗯,”洹河公主平静笑笑,“只是这些日子贵朝天子遇刺,估计他会被好生盘问一番,但是我们一向忠于贵□□,最后,皇上应当会放行的,你说我该给他们准备些什么,我第一次离开大兄,此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我当然要好好为他收拾行李,来到你们这里,我听到很多传说,听说家乡的土地有灵,无论你去哪里,只要带上一把家乡的泥土,便好像一直待在父母身边,未曾远离,我这次来得急,也没有带,过后我想念他们,只能遥望我家乡的方向了,不过他们明年肯定还会再来朝贡,我可以让我大兄明年带些泥土过来……” 絮絮叨叨,偏偏神情格外平静,甚至有些麻木了。 柴未樊心疼,攥住她的手,呢喃,“福朵。” 洹河公主住了嘴,望着空中某个方向,沉默不语,无神无采,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