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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春的天还带着一些晚冬的凉,好在早晨的太阳把温暖撒入了室内。空气是透着草本香的澄澈,窗边是驻足高声欢唱的鸟雀。 “斯卡拉姆齐......?” 日光照到流浪者眼上,高于体温的灼热迫使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散兵。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虽然没有明显的血丝布在眼白上,但流浪者却能笃定,这人一定彻夜都没有合过眼,多半还维持着这个姿势盯了自己一个晚上。 “早” 两双完全一样的眼睛对上,人偶率先问了句好。 “早......” 往常他们都没有互相问好的环节,这种习惯一般来源于人类,放在他们身上多少都有点格格不入。 但也不怪他,毕竟规定的时间即将就要来临了。 “如果说,明天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向世界树许愿” “它会回应我吗?” 散兵往流浪者的方向靠了靠,右手环过这人的后腰,就像是为了抓住哪只即将要展翅高飞的小鸟。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初可是世界树先找上我的。” “或许是因为你曾在过去许过愿吧。” 作为流浪者的过去,散兵并没有想过在自己这一时间节点之前的自己。又或者说,以前的自己许过太多的愿了,渺渺地都沉入海中不被实现,他已经不会再去奢想愿望这个东西了。 相互依偎了一段时间,直到脸颊被炙热的阳光晒得有点发烫,流浪者才挣开了人偶的手跳了下床。 “出去玩吧,天天待在房里也挺无聊的。” 愚人众派发的任务早在两个月前都已处理完毕,人偶并没有急着递交报告,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上面的人继续压榨员工。 空出的大段时间里无所事事,人偶就喜欢待在房间里抱着流浪者闭目养神,时不时还会搜刮不同种类的茶叶每天换着来冲泡。 无聊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流浪者还挺喜欢这些闲适的日子,就和在须弥里待着的那样,没有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与勾心斗角,没有早晨愈合深夜重新绽开的伤口。 教令院的学者们大多都很热情,有事没事就喜欢“学长学长”地叫。明明按学历他最多就只能当个新生,但这些聒噪的人类却说自己看重的是才华,出于尊重与欣赏,他们十分乐意称一个看似比自己年轻的人为“学长”。 他习惯孤独,但也不排斥突如其来的热闹。尽管被人群簇拥着会显得喧哗吵闹,但正是这种纯粹而又简单的相处,让流浪者感觉十分静谧,十分轻松。 如今待在散兵身边,他也会有着同样的感觉。 尽管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是艰苦了一点,但好在他了解自己本质心软,能有一半的时间能与散兵和谐相处,他已经很满足了。 决定好出门后,散兵带着人去办公室拿了一些摩拉。 人偶并不需要像人类那样进行日常消费,再加上他对物质方面也没有追求,因此积蓄下来的摩拉会比大部分人的都要多。 “知道吗?在你跳进世界树以后,这里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在我看来,你就是被骗进愚人众打了几百多年白工的傻子。” 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流浪者看着在柜旁捣鼓着摩拉的散兵。 这句话同时也是在骂着他自己。好在他也不在乎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有了那一份不可磨灭的记忆,“散兵”这一存在就不会毫无意义。 “所以未来的须弥才子” “需要我这个傻子为你准备一份早餐吗?” 流浪者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甜口的基本都能吃下去。然而人偶却说愚人众食堂偏偏和自己反着来,一天到晚不是糖醋就是西式甜点,为了让自己吃下饭而不至于饿死,他决定亲手为自己准备一日三餐。 有几次散兵忙于工作时流浪者吃的就是下属送过来的食堂饭菜,其实也并不像是对方所说的那样难吃,不过为了满足这人的私欲,流浪者当然会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 “要。” 附近的员工和其他愚人众成员多少都眼熟流浪者,一是因为他与那位堪比战斗机器的人偶长相一致,二则是因为他与人偶的相处不像普通兄弟,而像恋人。 “小人偶,今天又过来做饭啦?” 食堂大叔远远看到他就高声呼喊了一句。 “嗯” 大叔收拾了一下烹饪台上的东西,稍微拿布擦干净就走了出来。路过流浪者时,他还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你用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人偶道了句谢,把流浪者搁在门口就自己走了进去。随后他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食材,开水,取砧板,拿菜刀。做饭这种活他已经干了很多次,无论去到什么地方,从踏鞴砂那学来的技艺都能派上用场。 也多亏了流浪者的出现,这里的人们才知道其实人偶还会做饭。 “我记得你曾说过要转变一下习惯” “怎么变了和没变是一样的呢?” 一勺一勺舀着盘中的饭送进口中细嚼慢咽,虽然调侃的话怎样也少不了,但其实流浪者对眼下的食物非常喜欢。 “变了,盐放得会比平时少百分之一” 流浪者拿勺的手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新生的那颗心脏像是被爱腐蚀,又酸又疼。 “我怎么没想过,以前的自己原来还会开玩笑呢.....”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伤感,一想到他们即将就要分开,就算是内心强大的流浪者也垂下了双眼。 然而历史终究不可被改变,即使回到无数个过去,即使解救每个不堪的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带往未来。 宛如一场由自己亲手编织的梦,在梦中他让散兵重新找回了自我,但梦醒回到现实,“散兵”自始至终都仍是一个失败者。 “这难道不好么?” “你想要看到的,不就是这些吗?” 拿过那根悬在半空的勺子,散兵把它送进了流浪者的口中。 微微发烫的饭团碰上舌面,流浪者的思绪被强硬拉了回来。他回味着人偶的话,随后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 是啊,虽然毫无意义,但能自我满足。 曾经天天在散兵耳边念叨的话,如今竟要反过来说给自己听...... “哈......” “行了,我得吃快点。” ...... “说是出来玩,结果你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吗?” 吃过饭后,两人来到走廊处吹风。这一块地方多少都有点偏僻,四面环树,日光直射,供给的物资全靠定时的卡车运送。不过这种隐蔽的方式倒也符合愚人众的行事风格。 不像须弥这一建立在丛林中的国家,看向唯有蓝天与绿树的远方,流浪者一时也想不出两人能去哪儿。 “倒也不是。” “逛树林也挺有意思的” 就像第一天相见的那样,时不时会有人闯入打断他们。不限于zuoai,不限于路人,仅仅是牵着手一起走,身旁的一切生灵都能成为他们一同存在过的证明。 “去人类集市吧,你应该会很受他们欢迎” 人偶如此提议到。 “行啊......” “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流浪者两手撑着爬到护栏上坐下,他转回来看向散兵,眼里尽是说不清的情愫。 妇人会下意识关心他的身体,食堂的职工们也很喜欢他。其实不仅仅是人类,就连躺在树上歇息的鸟雀也喜欢跳下来趴在他的肩头。 流浪者能享有的,是多方面的爱,就连他的过去也爱着他。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你的魅力吧” “虽说这也多亏了有我” 当未来与过去的联结变得紧密,所谓的嫉妒也会化成泡沫,成为过去对未来的一份憧憬与仰慕,甚至是欣慰与骄傲。 “是啊,多亏了有你” 流浪者扬眉一笑。 “走吧,抄近路去” 趴在肩头上的团雀有预知般地扑腾起翅膀飞回丛林,刻印在流浪者身上的神纹亮起微弱的荧光。 “你啊......” 清风很是柔和,就像被卷起的一片绿叶那般—— 轻轻地,落在了被体温侵染的栏杆上。 人偶无奈地笑了一声,他抬手按紧头上的斗笠,帽帘被四周紊乱的气流掀起,随着“滋啦”的一道电流声在空气中炸开,他的身影便化成了耀眼的雷光于原地消失。 身体即将坠入地表,流浪者驱动着风元素力在空中转了个圈。速度逐渐慢下,身体的失重感也在逐渐消退。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散兵竟会快先一步落地,甚至还接住了脚尖刚触上草株的他。 “........” “帽子掉了” 站稳在地面上,流浪者转回身看着头上空无一物的散兵。他抬手食指一勾,地面涌起了一股吹往两人方向的气流,把被撞倒在地的斗笠给卷了起来。 散兵抬手一接,拍了拍上面的草屑后就重新戴回到自己头上。 “走吧” 正值午饭时间,街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来。经过的饭店大多都敞开着大门,食物的香味从里面透出,与弥漫在空气中的植物淡香时而分隔,时而融合。虽然有点怪异,但这恰巧就组成了人类的开放性社会。 这天像是在庆祝着什么节日,四周看去全是穿着和服的男女老少。欢声笑语一片,有朋友与情侣内的嬉戏打闹,也有亲人与亲人间的谈笑风生。 “嘿!小伙子们,要买点纪念品吗?” 经过一个路边摊时,两人被突兀的一声吆喝叫停了脚步。 两人早已在这块地方逛上了不止两圈,想着继续走下去也是无聊,干脆就停下来看看这个老板能推销些什么。 “来!真是长得精致的俩小兄弟,我看看.....” “买一对钥匙扣吧,诶......来个出入平安” 老板把一对手工制作的钥匙扣递到散兵手中,就如他所描述的那样,圆环内串上的,是一块刻着“出入平安”四字的木牌。 两人都不算是有家的人,这枚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他们互为对方的依靠,倒不如说,他们本就把对方当做是自己的护身符。 “抱歉——” “我们的关系不适合那个。” 流浪者打断了散兵的话,他把那人手中的钥匙扣还回给老板,紧接着,他俯下身拾起了一对黑色的指环。 他把指环拿起并举在阳光下闭起一只眼观看,密不透光的黑色边缘上,明显的一点蓝闪了闪,换上另一只,镀在边缘的则是艳如鲜血的红。 “就这个吧” 老板看着这两枚对戒怔了几秒,联系着流浪者先前说的一句,他似乎听懂了那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想着戒指可比钥匙扣要贵得多,他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就报了个价格。 “成交” 在散兵付钱的这一间隙,流浪者顺手就把闪着红光的那枚套在了手上。当然,出于私心,他戴的是无名指的位置。 重新走回路上,散兵把手伸到流浪者面前,示意对方亲手帮自己把饰品戴上。 “要收服务费啊,国崩大人”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流浪者却已经把手给抬起来了。指环的宽度刚刚好,既然能恰好套得上自己的手指,那另一枚自然也能套得进人偶的无名指。 “一个吻够吗?” 流浪者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他把人偶的手轻轻抛开。落下的那一刻,晶蓝的光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却很是耀眼,也就比风刃的颜色要蓝一点点。 “算了,我自付。” 迎着老板偷摸着看过来的目光,流浪者一个转身就亲上了人偶的嘴唇。 “......” 带出来的摩拉还剩了很多,正当流浪者想着再买点什么时,一个小女孩突然窜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哥哥......吃.....吃棉花糖!” 小女孩把一个粉色的棉花糖递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与胆怯。 流浪者刚一闻到那甜腻腻的气味就暗道不妙,移眼看向站在一旁举着双手像是在鼓励的女人,犹豫了两秒,最终他还是俯身接过了那支挂着糖绒的小木棍。 出于礼貌,流浪者微笑着道了个谢,顺手从散兵那儿摸了块摩拉就递到女孩手中。 至于那个散发着香精味的棉花糖,他忍着不适把其中的一半吃掉后就丢给了人偶。 散兵倒是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都吃完了,只不过解决的速度会比流浪者快上些许。 午饭时间早已过去,汇聚在美食摊边的人群也开始变得稀疏。 然而煮锅烤架上的油烟依旧不减,没走几步,流浪者就被身前身后的摊主招呼,被劝着买下了一份又一份的小吃。 人类的躯体撑不起他去吃下这么多的食物,因此每买下新的一种,他都会率先吃下第一口。感觉差不多尽兴了以后,他就把插着食物的竹签怼到人偶面前。 经过一来二回的投喂,流浪者就养成了时不时转头看散兵是否已经吃完的习惯,而散兵也会在对方把竹签伸过来时张开嘴接下。 无论是地摊货老板,那个女孩,还是这里的摊主,他们首先看到的都是流浪者。 但流浪者看着的,却一直是自己。 人偶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等人把头转回去,他的嘴角稍稍勾起了一点弧度。 远离那连空气都是烫的美食街,两人买了一瓶水清理了一下手上和嘴上的油污。他们都是爱干净的人,这种边走边吃的饮食方式还是过于随意了,虽然这大概就是人类会喜欢的原因。 重新回到街市,游逛的人群逐渐又多了起来。 “客人!来看看新出的珠宝吧!” 刚还在偷着乐的散兵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位先生直接把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人目标明确,叫的是散兵,不是流浪者。 虽然人偶讨厌着一切与流浪者除外的身体接触,但不可否认的是,转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对色泽十分纯净的紫色耳钉。 “哟哟!相中这对啦!是要送给情人作礼物的吧!” 店主三两下就把那个盛着耳钉的首饰盒取了出来,像是怕人看得不够仔细,他还捧着个盒子左右转了转,前后摆了摆。 散兵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流浪者,意思是希望对方能戴上这对耳钉。 “没打耳洞怎么戴?” 店主一听,眼角一弯就乐呵地拍了拍手。 “欸!咱们店服务全包!把小情人带来,我这就给您准备准备!” 人偶非常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那本稻妻小说,他揽过流浪者的腰将人推向店内,经过时还在人的耳边轻道: “去吧,小情人” 意料之中,店主就和先前的摊主那样惊了一瞬。看到人偶微眯起的眼睛以及上翘的唇角,流浪者突然发现,这个人的乐趣就是欣赏别人得知他们关系时的表情。 “呃......也好也好!我们店提供手打或是枪打” “请问客人想要如何cao作呢?” 散兵瞄了一眼店主摆在桌面上的工具,想都不想,他直接选定了第一种。 “手打” “我自己来” 耐心听完店主的cao作事宜后,散兵就拿着工具来到流浪者身旁。正巧门外又进了别的客人,店主把他们带到一个小角落里就转身离去了。 “不用消毒,直接来吧” 刚一坐在凳子上,流浪者就叫停了准备拆棉签的人偶。 即将就要离开这里回归未来,做这些零零碎碎的防御措施只会浪费时间。 散兵捏了捏透明的塑料纸,把它放下后就拿着根银针走到流浪者身后。 “不......多少也得做一点” 只是方式会换一种而已。 他俯下身,含住了身下那人的一边耳垂。用唾液把那一小块软rou润湿了以后,他又得寸进尺地把舌头探入耳中肆意玩弄着。 “嗯!......啊啊.......” “别这样......会硬.........” 啧啧的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隐藏在皮肤之下的敏感神经被人偶挑动,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流浪者软了半边身子。 “唔!” 趁着这一大好时机,散兵一松口就把银针给穿了进去。 “啊....?嗯啊........” 迅速拿过第二根银针,散兵继续用着刚才的方式为这人处理着另一边。 “.....!” 有了第一次做铺垫,这一次流浪者倒是没有叫出声。他本就不怕疼,会有反应也只是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快感而已。 把带在身上剩余的摩拉都交付出去以后,散兵拿着一个首饰盒把流浪者牵出了这家店。 “现在就帮我戴上吧,无需在意那么多” 走过一段距离后,流浪者拔掉了用于固定耳洞的耳钉,他侧过身,拨开了贴于耳前的一缕头发。 人偶自然是答应了这一请求。 蓝紫的头发重新滑到脸侧,盖住了那两枚紫色的耳钉。 小巧的一枚,虽然隐蔽,但也张扬。每当流浪者转头看过来时,飘动的发丝掩不住那道亮紫的光点,就像是人偶的驱动起元素力的眼睛,晃得能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流......” “你真的........很耀眼” 直到四周变得寂寥无人,整个空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散兵才对着流浪者道出了这一事实。 位于山顶的风很是喧嚣,但这也是对自由的一种歌颂,靠在稍高的硬木栅栏上,散兵久违地呼吸了一口山林间的新鲜空气。 “可惜了,我担不起这份耀眼。在未来我还得背负起过去的种种继续活着呢。” 流浪者往后一跳就坐在了栏杆上,背着光,他低头与人偶的视线正对上。 “嗯......” “我知道” 关于未来的事其实流浪者并没有把所有都告知给这人。这短暂的几十天里,散兵没有主动开口提,流浪者也不会大费口舌地为他讲明一切。 “想知道你自己的后半生吗,也就是属于你作为「斯卡拉姆齐」的一生。” 虽然自己曾说过真相放在这三个月中是毫无意义,可如果散兵想听的话,自己也会不厌其烦地把一切都告诉他。 “不了” “我只需知道,「我」在未来过得挺好” “这就够了” 人偶的话十分真挚,就像是未来能放下对心的执着,而过去也能放下对真相的执着那般。 “那......今晚我们还要去点别的地方吗?” 流浪者顿了顿,他错开了视线。 “刚才听附近的游客说,今晚在广场那边会有一场烟花展。” “虽说人类的东西确实有些无聊,但——” “斯卡拉姆齐” 人偶的话被突兀打断,但他并没有感到生气。他走上前挤到流浪者腿间伸手环抱着他的腰,头则低垂着靠在这人黯淡的神纹上。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说吧,是我,还是这颗心?” 离别之时将至,对于散兵曾提出的那一要求,也是时候该回应了。 “选?这能选么?” 散兵抬起头看他,那蓝紫虹膜色的眼睛里夹杂着可悲。 其实他已经想过了一轮,自己的选择并不会影响世界树对他的记忆删除,而且针对于流浪者给出的选项,他认为二者本就为同一事物,同为自己的未来「流浪者」这一存在。 “对于你来说确实如此,你只能遗忘我。” 肩头一重,散兵移眼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但我却不一样,我一直带着这段记忆,我可以记住你的选择,从而——” 从而让我觉得,过去的我也有了一颗心。 “那行,我都选” 人偶拍了拍对方的手,脸上的阴郁也随着尽数消失。 流浪者的唇颤了颤,他低下头,掩盖着自己那发酸发红的眼眶。 “从而让我觉得,我给予过去的爱,确实已经传达到了......” 他强压下内心的苦涩,抬起头朝着散兵展露出一个微笑。 “走吧.......” 位于山脚下的闹市突然炸出了一阵欢呼,伴随着渐近渐响的敲锣打鼓声,那里的人们像是在迎接或是欢送着什么。 “去哪?” 动静过大,人偶的注意力被拉去了几分。 然而也就是须臾之间,他就被一阵推力给弄慌了神。 “去回你自己的世界里......” 贴合的身体被强行分开,视野中,流浪者的身影逐渐消失。 就像往常的那般,他张开了双臂向后倒去。 “我说......你就——” 熟悉的荧绿并没有亮起。 “流.........?” 脚底发软,人偶感觉喉咙一阵钝痛。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双手颤抖地撑着栏杆往下看。 宛如傍晚的颜色,闪着金光的星辰轻盈地浮了上来。有几束掠过人偶的侧脸,绕动了蓝紫的碎发,温柔地,像是在诉说着告别的话语。 与此同时,戴在人偶无名指处的指环也化成细碎的光点—— 缓缓升入高空,消失不见。 人偶张嘴想要唤出某个名字,但奇怪的是,他忘记了那个音节。 “——” 扛着大小锣鼓的一众队伍从身旁经过,欢歌笑语的人群也紧跟其后。 他们都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快乐中,并没有留意到与夕阳一色融合在一起的人偶。 “我......” “为什么会在这里.........?” ........ 其实流浪者早已答应了散兵的那一愿望,他并不擅长说谎,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真正的时间期限。 「今年的二月份会多出一天哦」 相信对时间不甚敏感的你一定没有发现...... 在未来的这年里,其实今天才是所谓的“最后一天”。 ...... “顺利回来了呢,阿帽先生” 四周是净善宫那熟悉的青绿色,流浪者睁开双眼,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年幼的智慧之神。 “嗯......” 离别的那一瞬间场景仍在脑中挥之不去,化为星尘的那一刻,他的意识被世界树强制剥离,自然也就看不到散兵的反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斯卡拉姆齐就和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与自己一同离开了过去而走向未来。 “你在悲伤” “或许......你可以摸摸自己的耳朵” 纳西妲微笑着提出建议,人偶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流浪者的身上挂多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这会儿人偶顺着她的话也猜出了什么,他的手颤了颤,随后抬起摸向自己的耳垂。 貌似也不用刻意去确认了,因为抬手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看到—— 白皙的无名指处,牢牢地套着一只反着红光的黑色指环。 “哈...” “还好......这些都留下了。” “那一对夫妻最后是怎么死的?” “她们......后面大贤者又派了一些人前去追杀,他们被逼到悬崖边,最后手牵着手一起跳了下去。” “看到她们能安心过上一个半月,我已经很开心了,这还是多亏了有你们的帮助” “......” “不用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