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5)
七月十八(5)
苏玉晚没有可以颠倒众生的母亲。 在貌美倾城的苏玉晓面前,显得有些平庸。 她们只有五个月的姐妹情分。 苏玉晓是为了顶替苏玉晚而被接回京城的,在苏玉晚的眼中,这个私生的jiejie,不过是个下贱的替身。 那五个月里,苏玉晓过得很煎熬。 苏成章在美色方面,颇有一番见地。不论内宅妾室,还是外宅相好,都是昳丽的美人儿。 夫人妒忌,不让他们生养,只有膝下一个苏玉晚,被宠成掌上明珠。 当时的苏成章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急着生养,便由着夫人的性子来。 谁知没过几年,等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苏成章因为一封谏言招徕杀身之祸,彼时先帝还在宣府征伐,无暇管顾京中事务。 苏成章只被停了职务,于府中思过。 可是厂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邀功的机会。 没有多少背景的苏成章,像一只待宰的羊。只等被好吃好喝养到腊月二十八,就会一刀落下,命丧当场。 厂卫等着圣驾回銮做最后的裁决,苏成章也趁着先帝不在京中暗中筹措。 被软禁在府里的那段时间,夫人抱着苏玉晚天天哭夜夜闹,说若是家族获罪,自己宁死也不会去做官奴。 可是晚儿还这么小,你要她陪着我们去死吗? 苏成章实在受不了,就向夫人坦白,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 苏玉晓那时候年龄不大,苏玉晚更小,只有九岁。 一个九岁的孩子不懂朝中的事情,却能根据大人的喜恶判断,哪些人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替死鬼的意思,但也知晓苏玉晓的命,轻贱得还不如她的奶娘。 圣驾回銮,苏成章被问罪,举族受到牵连。 只有苏玉晚被他们送了出去。 那天苏玉晓拿着本书,坐在秋千上,还没看两页,就被嘈杂的搜查声音惊扰到。 抬起头,看到秦文煊。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很多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 苏玉晓顺着苏玉晚的人生,走向了一个悲凉的结局。 而那个无比幸运的逃出去的女孩,又如何呢? 也不过如此。 她的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西宁侯的年纪能当苏玉晚的爹,给他做妾室,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苏玉晓戏谑地问:“晚夫人召奴家来,是要给奴家打赏吗?” 苏玉晚却轻蔑地抬起下巴。 “胭脂楼名妓,原来就是这副模样。果然生来就是下贱胚子,只有以色侍人伺候男人的命。” 话很难听,苏玉晓却只顾着乐。 原来苏玉晚只是在宴会上看到自己,把自己找过来羞辱一番罢了。 苏玉晓走进了苏玉晚,故意做出一个“下贱”的动作,用食指勾起苏玉晚的下巴。 “以色侍人、伺候男人,确实如此。好在那些男人会给奴家钱。” 她眼睛轻轻一眯,“晚夫人不也是以色侍人、伺候男人吗,谁又比谁高贵多少?西宁侯爷,也会给晚夫人钱吗?” “苏玉晓你——” “晚夫人若是在府上过得呼风唤雨,自不会在一个下贱的妓女身上找乐子。做个人人可羞辱的年轻小妾,也只有在我们这些下贱胚子面前,才能找到一点做人的感觉吧?” 她阅人无数,即便不知苏玉晚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依旧能对她的境况了如指掌。 苏玉晚被戳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侯府如夫人,会被一个低贱的妓女羞辱。 可偏偏她说的那些话又无法反驳。 经年累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眼中忽然噙满羞愤的泪水。 “苏玉晓,你真不要脸!” 苏玉晓冷然回答:“我是不要脸,那又如何?我至少有命。晚夫人,若是我将当年那些事捅出去,你可就没命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我确实是个妓女,但我没有害过人,仅凭这一点,就比你们所有人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