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啰嗦

    时光如指间流沙，越想抓住，却越是从指缝间流走。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回首看过去，宫宝柔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她和赵秀秀并没有如预料的一样搬出去住而是在刘英爱的百般央求之下依然住在林家。

    当然，她们留下当然不会只是因为刘英爱。

    赵秀秀当初是因病而死，宫宝柔记得医生告诉她的是急病，很突然的发作，送进医院没有半个月就逝世了。但是，宫宝柔现在发现了这种病的前兆。

    在宫宝柔十七岁左右，赵秀秀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差了。身为一名厨师，颠锅是必须会的技巧之一，一种要充分利用腕力的技巧。宫宝柔偶然有一次看见赵秀秀在颠锅的时候，锅子居然哐当一下脱了手。赵秀秀微微弯腰，揉着自己的手腕。而在宫宝柔走过去的时候，又颇不在意地说“没什么”。

    当然有什么，赵秀秀是一名优秀的厨师，而今也正值壮年，四十岁不到，正常状态下怎么可能颠个锅都会脱手？可惜，赵秀秀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院检查。宫宝柔无奈只能从食材上下手，多给赵秀秀补一补。

    另外，宫宝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和林书平的关系应该怎么去形容。只是朋友吗？不，他们对彼此的心意都了解，除了直接说出来，两个人都隐晦的表示过了。是恋人吗？但他们终究也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宫宝柔曾经感慨，假如林书平的性格不是那一种沉稳、成熟，而是开朗、外向，她不会这么轻易爱上他。热烈的告白不如润物细无声的关怀能打动她，比起说的，她更相信做的。而且，炽热的爱情，有一次就够了。

    可是，他们现在是恋人吗？三年了，寥寥几次的拥抱和亲吻让宫宝柔很迷惑。

    没办法，谁让自己选择的是这个人呢。只要想到他，宫宝柔就觉得，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宫宝柔再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搬出去。寄住在别人的家里终究是矮了别人一头，自己也总有一种和林书平的地位不是对等的感觉，这也不利于感情发展吧。

    想到这里，宫宝柔忍不住笑了。

    她已经确定了，就是林家隔壁那个单元的第二套，那家人因为儿子出国，已经决定把房子卖出去，定居国外。

    他们的这个小区的房子做得其实有点奇怪，一栋楼一共是九层，但是每三层分为一个套房，三层都是打通了的。第一层是客厅厨房等等，第二层是主卧和书房，第三层是阁楼杂物间和客房。宫宝柔就和赵秀秀住在第三层。

    因为毕竟不是什么别墅，这个小区的建造历史也不短，所以房主开价不高，只是要一次性付清有点麻烦。不过宫宝柔已经决定了，一定要买下这套房子。她以后忙碌起来了，一时间也难以日日照顾赵秀秀，假如有什么突发状况就糟糕了。而在这里，离林家这么近，偶尔也能相互照应一二。据宫宝柔的记忆，在林书平和林书安长大成人之后，林知深和赵秀秀直接就买下了他们楼下的那一套，供兄弟二人居住。虽然两兄弟并没有搬下去。

    所以说，只要宫宝柔她们留在这个小区，他们就能一直住在一起，距离也不远。海城这么大，生活节奏这么快，离得远了，谁知道两个家庭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渐渐地就淡了。宫宝柔私心里，还是不愿意和林书平疏远的，她也愿意好好经营这份感情。

    假如向师父开口，师父应该是会借钱给她的。

    三年了，宫宝柔和孙福贵之间的关系愈发亲密，孙福贵视宫宝柔为自己的孙女一样，宫宝柔也对他敬爱有加。

    宫宝柔打定主意，决定在买下那一套房子之后再告诉赵秀秀，否则赵秀秀是一定会告诉刘英爱的，而刘英爱也绝对不会让她们搬走。赵秀秀本人当然是不反对搬出去，她也将钱全部交给宫宝柔来打理，知道宫宝柔有买房子的打算。

    十二月，海城市下了第一场雪。

    林书平已经高三了，而宫宝柔也升入高二，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但是宫宝柔的成绩只保持在中上水平，和林书平那种高挂榜首自然是相差得多了。尽管宫宝柔自己对学习成绩并不在意，但赵秀秀在厨艺方面对女儿的要求不高，但却对学业看得很紧。

    “阿柔，你总要为自己留好退路。一张大学文凭，一定要拿到。”

    宫宝柔深以为然。尽管她并没有想过要转业，但是有多几张证书也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高三生，所以林书平就只有从过年开始的一个星期的假，整日整夜的上课补习让他不得不住校去了，宫宝柔没办法，只有多做点补身的食物给他。

    刘英爱对自己的儿子放心得很，送一也没有去送，只有宫宝柔借口返校和他一起去了。

    “到了高三肯定要费脑，我给你剥了一些核桃，装了一点砂糖，你爱吃甜就拌着糖吃。”走出了小区，林书平毫不顾忌地就牵着宫宝柔的手，宫宝柔的脸微微红着，却是悄悄用了点力也牵着他。一路上，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掩饰心里的别扭和羞涩，宫宝柔的话很多，但说着说着，自己就真的担心起来了。

    “你吃饭总是不定时，在学校里还是注意点，不要读一个高三把身体读垮了。”想起未来那么多为了一个高考拼死拼活连命都不要的高三党，宫宝柔不放心。

    林书平沉默着点头，脸上不再是那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而是带着几分温柔，几分笑意。他的右手牵着宫宝柔，左手拉着行李箱，看上去显得成熟了几分。

    等到走到了校门口前一个街角，宫宝柔远远望见长长的伸缩门，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林书平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已经到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宫宝柔小声地说。

    林书平松了手，和宫宝柔面对面地站着。

    “星期六和星期天有时间就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宫宝柔穿着白色的毛呢大衣，带着白色的毛绒帽，脚上是一双灰色的短靴，整个人看起来就和初中生一样。

    “好。”林书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给她拢了拢衣领，然后弯下腰来。

    “！”

    宫宝柔以为他要吻她，带着些许的羞涩微微合上了眼，不料，这个吻最后只是落在了脸上。

    “我先进去了。”

    林书平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宫宝柔站在原地直到一点也看不见为止。她的心里虽然依然有羞意，但是更多的是失望。

    不是失望他只是给了她一个脸颊吻，而是失望于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的距离。虽然是叫林书平有空要多回来，但是宫宝柔知道，责任感和自制力那么强的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是不会和她见面的了。

    细细算来，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是没有更加亲密的举止了。

    宫宝柔叹了一口气。但是，自己不早就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吗？没有哪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林书平的沉默和克制的爱打动了她，她就不能要求对方变得热情而外向。

    宫宝柔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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