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的儿子（十三）

    苏律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占地面积巨大的玻璃容器，说来也奇怪，那天在街上撞见卜诺和其他女人接吻后，回来的路上，就碰见几个奇怪的人，他们问他养不养大型鱼类。

    “店铺转让，手里积了一批大型水族箱，一律五折。”

    打折对苏律根本就没有诱－惑力，长年从事谍报工作养成了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再说，什么样的水族箱可以装下卜诺啊。可当他看到巨大的玻璃容器时，改变了主意。

    店家热情地推销：“这么大的水族箱，如果能再放点珊瑚和水草就更完美了，我们可以为帮您的宠物鱼量身打造一个和海底一模一样的生态环境。”

    放珊瑚，难道不会咯得慌吗？

    自从遇见卜诺，奇怪的事层出不穷，他的认知总是处于不断刷新中。

    说到卜诺，他生病了。这几天苏律真的就像喂鱼一样每天-朝容器里投放食物，卜诺根本就没有吃的心思，可是为了不把水污染，无论苏律丢什么他都“啊呜”一口吃掉。

    他一惊一乍跳来跳去的小摸样真是可爱极了，苏律就，更不舍得把他放出来了。

    可是今天早上，当苏律向往常一样准备给卜诺投喂食物的时候，发现容器里的水很浑浊，像是排泄物泡出来的，胃里一阵翻滚，都像他这样，海里的其他鱼类还怎么活？

    他耐着性子把里面的水排掉，刚放了点水进去，不一会儿又浑了，他有些不耐烦了，刚准备说什么忽然看见卜诺的肩膀真一抽一抽的，他在呕吐。

    苏律再次把水放光，卜诺背对着他，软趴趴地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蔫蔫的。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出来？”苏律有些心虚。

    “我说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小律变了。”他的语气里有些怅然若失。

    苏律冷笑，稍稍软下去的心又硬起来：“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说我变了？你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走。”赌气般，苏律把铁栓打开。

    卜诺待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语气却很急促，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不，小律以前从不会这样，小律会很温柔的笑，会跟我一起玩。现在小律只会跟别人笑，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他会对他温柔地笑？会陪他玩？开什么玩笑。

    “你发烧了吗？”

    卜诺激动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才不是脑子烧坏掉说的糊涂话。”

    这哪是他说的，分明就是你自己说的，苏律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外套搭在臂弯出了门。

    房间里再次归于沉寂，卜诺把自己抱紧，他都这么可怜了，小律竟然还是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对，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去医院了。”

    挂断电话，苏律快速走进人鱼の店。

    浅仓正在擦东西，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换上得体的笑容回头，没想到是苏律。这两只真是奇怪，上次还是卜诺找他要攻略，这次就变成苏律找上门。他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卜诺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玩出火了吧？这是要砸店吗？

    苏律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说话还算客客气气，他问：“人鱼生病了怎么办？”

    生病？看来是卜诺无疑了，那家伙那么壮竟然会生病，真是稀奇。“是不是喂养的方式不对？人形的人鱼是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可是人鱼就只能在海水里生存，不能长期待在淡水里，而且只能吃海藻泥和生虾米。”

    “我知道了。”苏律闷闷地说。

    临走前，浅仓不放心地叫住他，表情有些奇怪，他问：“卜诺最近，还算听话吧？”

    “他一直很听话。”苏律说，前脚刚迈出门槛又被叫住了，他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要去哪里弄到海水啊。

    “不要不耐烦嘛，”浅仓笑着说，“你可以好好对卜诺，他可是找了你很久了。”

    找了他很久？他来这里才几个月。

    “或许你不记得了，可是他曾经救过你，那时候你才那么点大，飞机失事，是他把降落伞的绳子扯断将你抱出来，还差点被卷进涡流里。他就是一根筋，总是想证明没有这件事你也会爱上他……”

    不，小律以前从不会这样，小律会很温柔的笑，会跟我一起玩。现在小律只会对别人笑，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他想，他明白了。

    无论以前的小律是怎么样的，他都不感兴趣，反正不是他，而且，他不是小律，是苏律。

    苏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在大街上走着，他找到了一家店，可以长期提供新鲜海水，他买了三斤虾米，可是还觉得不够。

    他推开门，想把卜诺骂一顿，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一样，水族箱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鱼啊。他看了眼铁栓，顿时明白了，他走之前没有把铁栓拴上。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苏律有些气不过，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把他丢出去，可是再纠结这些，就会显得自己多在乎似的，人家都拍拍屁股走了。

    早知道他会这样，当初就不对他那么好了。苏律看向床头的童话书，他，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房间里好静，当黑暗袭来，苏律钻进了被子里，他好冷，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冒着冷气，鼻尖弥漫着一股腥味，挥之不去。

    这是什么味道？苏律掀开被子坐起来。今天，似乎很不正常，是他的错觉吗？不，不可能。

    黑暗中，苏律睁大眼睛，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隐约感觉，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这一认知让他心里发毛，腥味似乎更重了……

    不，这绝对不是幻觉，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必须离开这里。他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冲出卧室，跑到客厅的时候，耳边传来美妙的歌声，这声音！

    他惊讶地循着歌声看过去，卜诺站在水族箱里，怎么看都看不清，可是会站在水族箱里，不是卜诺还有谁？

    他用力的眨眨眼睛，大声问：“是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苏律心里直冒酸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谁允许你回来的？”

    然后，卜诺动了一下，一拳打在玻璃容器上，“哗啦”一声，玻璃纷纷裂开，甚至把地面都砸几个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律有些惶恐，不，这不是卜诺，他是怪物！

    “你是谁？”苏律问。明明是一样的脸，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卜诺的周身散发着让人轻松的气息，可是跟这个人站在同一个房间里都感到压抑，就像是被阴霾笼罩一样。

    “我是谁？你不是叫我卜诺吗？”他的声音低沉，直击苏律的心底。

    “不，你不是他。”卜诺不会这么具有攻击性，更不会让他感到危险。

    按照一拳打破十厘米厚的玻璃的力气，苏律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也不是他的对手，眼看他逐渐靠近，身体一扭一摆，速度应该不会很快，这么想着，他往人鱼的右边跑去，那里是最接近门的地方。

    刚准备迈开腿，苏律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是卜诺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为什么说这是卜诺呢？因为脸和头发是一模一样的，不一样的，除了感觉神态，还有鱼鳍！他美丽的腮鳍变成了蓝色的铠甲，竖在人类耳朵那里，身上的腹鳍和胳膊上的的鳞片，也变成了白色的铠甲，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寒气逼人。

    怎么，会这样？苏律不可思议地看向卜诺的脸，曾经懵懂的表情变的坚毅。他充满力量的臂膀，宽厚灼热的胸膛，都让苏律忍不住脸红心跳。

    卜诺抱着他进了卧室，他说：“你总是这样，见到男人就腿软。”明明是无奈的抱怨，却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苏律刚想反驳，对上卜诺那美丽的蓝眸，深深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他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卜诺一扬手，浴袍被拉开，顷刻间，一丝-不挂。

    此刻的卜诺，既危险又迷人，他欺身靠近苏律，为了不压到他分开双手按在床上，支撑着身体，眼角飞扬，肆无忌惮地看着苏律，头发从肩膀上落下来，扫到苏律的脸，很痒。这样的卜诺，叫人害怕，更叫人喜欢。

    苏律想动，可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把双手搭上卜诺的肩膀，舔舔嘴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卜诺，隐隐有些期待。

    卜诺冰冷修长的手指从苏律的眉心，滑到鼻尖，再到唇瓣，留恋地左右摩挲，苏律张嘴，轻轻含住他的手指，带了那么点讨好，柔软的小舌细细地舔着。

    卜诺的眸光暗了暗，只有这个时候，苏律才会这么乖巧，才会有一点，以前的影子。他抽出手指缓慢地移动到下巴，苏律有些不满，内心火急火燎，就不能快点吗？

    “你爱我吗？”

    什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苏律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曾经，救过你。”卜诺垂眸，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绪，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那又怎么样？你救的又不是我。苏律很想骂醒他，可是那样或许就不能……但他又不屑做别人的替身。“浅仓跟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苏律别过脸。

    手指顿了一下，从他的小巴划过喉结，来到了锁骨中线，苏律熄灭的欲-火又被重新勾起来。他看见那根手指，在他的锁骨中央打着转，迅速从左到右把他的皮肤划开，在锁骨中线又向下划了一道，成“t字型”。

    苏律浑身颤抖，喊不出一个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作为一名医生，他再了解不过，这是解剖的手法。只是他只解剖过死人，解剖活人所流出的血液，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躺在床上，无声地睁大眼睛，看着卜诺残忍地将他的脏器一个一个地跟身体剥离，他拽着他的心脏，往后一拉，苏律差点掉下床。然后，他看见他鲜红的心脏在卜诺的手中，跳动。

    他听见血流落地的声音，还能感受到筋膜剥离的拉扯感，可是，就是感觉不到疼痛。他惨白着脸，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最后，卜诺把沾满鲜血的手伸进他的小腹，摸索着往下，一用力，拽出血淋淋的阴－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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