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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把他料理得不错,伤口上过药,加上王爷体质强壮,已经愈合了大半。就是背上伤口很多,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 可是那都是皮外伤,这军医在他身上见过比这重十几倍的伤,虽奇怪王爷这次怎么重视起来了,但军医更多的是欣慰,王爷终于知道爱惜自己的身板了。 军医给周旷珩换药时,帐里静悄悄的,屏风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咳。军医停了动作,片刻后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上药。 不一会儿,屏风后的人又咳了一声。周旷珩直接赶人了。 “把药放着,退下吧。”周旷珩坐在小凳上,光着上半身,看也不看军医说。 军医若无其事退下了。周旷珩坐了片刻,倒了杯水往后走,走了两步又回身,干脆把水壶提了进去。 云月没有醒,她静静躺着,呼吸平稳均匀,只是眉头轻蹙着。她的眼下一圈青影,看起来有些憔悴。 将水放在一旁案上,周旷珩把云月靴子脱了,然后把她提起来,扒了她身上的甲胄。 刚要把她放下,不料她缓缓睁开了眼。周旷珩看着她,想着自己没穿衣服,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云月眨巴两下眼睛,先说话了。 “王爷,我错了。”她的声音沙哑,语气柔软。 “哪里又错了?”周旷珩虎着脸,眼里却并不是生气的神色。 “你都不罚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云月说着嘴巴一瘪,眼里滚出一颗泪来。 “别哭……”周旷珩觉得无奈,他平日里给她的印象就这样凶?那她喜欢他哪点呢?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 云月抽抽鼻子,眼睛又闭上了。 周旷珩想起了前年除夕,她喝了酒,也是这副样子。他终于抓到一个她的好毛病。 周旷珩抱着云月,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睡安稳了才把她放下。 方穿好衣服,外面就传来了云起求见的声音,周旷珩让他进来了。 云起下跪行礼,起身后毫不掩饰地看向屏风后。 “她喝了酒,睡着了。”周旷珩淡淡说了一句。 “谢王爷。”云起压低了声音说,“王妃这几天没合过眼,恐怕会睡很久,王爷若是顾不过来……” “本王顾得过来。”周旷珩没想听云起说些心疼妹子的话。 云起对周旷珩对阿月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秋天,此时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是高兴的。 “王妃……”云起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说,“阿月为了救王爷做了很多傻事,王爷定也知道,今日她本不用冒险。” 周旷珩看着云起,示意他说下去。 “王爷可知,阿月以身犯险,是为了王爷能堂堂正正回来,不会因为丢了南邑百姓的麦子而自责?”云起眉头皱着,定定看着周旷珩。 周旷珩眸子动了动,他轻声说:“本王知道了。” 云起知道王爷是重情重义的人,他想若是王爷知道阿月对他好,便也会真心对待她,至少不会轻易丢下她。 “属下还有一个问题。”云起握了握拳,鼓起勇气问,“若是让王爷选一次,是五万石新麦重要,还是阿月的安危重要?” 周旷珩横眉看向云起。云起毫不躲闪,坚持要听到答案。 “本王没必要回答。”周旷珩转开目光,他下意识不去想这个问题。 “王爷选了麦子?” “不是。” “王爷选了阿月?” 周旷珩没说话。 “属下明白了。” 周旷珩侧身。 云起行礼告退。 周旷珩侧回身看向云起,他从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吩咐守帐的亲兵不准任何人来扰,周旷珩将云月挪进榻里,他上榻,趴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嘴唇,闭上眼安心睡了。 第二日一早,朝阳初升。士兵出cao的鼓声大作,云月猛地惊醒。她缓缓睁眼,一偏头就看见周旷珩近在咫尺的脸。 过了一会儿,周旷珩睁眼。二人四目相对,看了几弹指。云月先爬起来。 “王爷,我犯大错了。”云月跪在榻上,下巴快碰到颈子了。 “知道是大错还犯?”周旷珩缓缓坐起来,看着云月乱糟糟的头发。 周旷珩的声音不露情绪,云月不敢抬头。 “任王爷责罚。”云月自知罪责难逃,觉悟倒是挺高。 “好不容易把本王救回来,你最先想做的事便是领罚?”周旷珩说,语气松快。 云月终于敢抬头看他了。 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不过右额至眉尾处多了一道血口子,云月看了一眼,即刻红了眼眶:“伤得重吗?” “不重。”周旷珩看着云月,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我看看。”云月把眼泪咽了回去。 周旷珩没说话。云月挪过来,要脱他的衣服,他很配合地让她脱了。 “本王没想与他们硬拼,被制服不过适当示弱罢了。”他看着云月皱起来的小脸笑道。 见周旷珩面前没什么伤,云月转到他背后去。 “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那时本王根本没晕。你在对岸喊的话,本王都听到了。本王想让人带你回去,又怕被苏慷玛识破。在莨罕时时担心你,让寅隐逃出去保护你,现在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云月在背后没什么动静,周旷珩继续说:“看到是你走上镇南桥,你不知道本王的心情多复杂。” 气愤、害怕、喜悦、欣赏、自豪……周旷珩那时才知道,这么多情绪可以同时出现。 “这也叫小伤……”云月终于出声了,她说了一半就开不了口了。 听到云月的声音里鼻音很重,周旷珩想转身,云月按住了他的肩。 “别动,我给你吹吹。”云月说,声音颤抖。 战场上,带利刃的网常用来活捉敌营大将。刀网都差不多,区别在于网眼的粗细和铁刃的稀疏。 见到周旷珩背上的伤,云月敢保证,苏慷玛那厮用的是最细最密的刀网。 周旷珩的背上,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口子,虽然都结了痂,但看起来仍是一片血红,可以想见刚受伤时血rou翻飞的模样。云月还记得,是到了莨罕洪阿基才派人给他治伤的。 云月横起手臂擦了一把眼泪,凑近周旷珩的背,一边吹一边掉眼泪。 后背传来丝丝清凉,不稳,一阵一阵的。周旷珩想笑,便笑了。 “还笑得出来。”云月的哭腔里带着责备,“不疼的话干嘛趴着睡?逞什么强?”云月说话口气大,完全忘了面前这人是什么身份。 周旷珩转过身来,果然见云月哭得很难看。 “这里也吹一吹。”周旷珩指着自己的额头。 云月愣了片刻,擦了把眼泪,跪直了捧着周旷珩的脸,她俯身,脸凑到他的额头上,嘟起嘴吹一口,眼泪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