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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三装着没看见,继续“抒发”自己的委屈:“我也就开个玩笑,我跟他说,当时桥上就你和那个女的,到底谁杀的人还不一定呢。” “谁知道他就急了,拿那么guntang的砂锅泼我,警察同志,guntangguntang啊,要你被泼,你能不急?我当时就急了,跳起来追着他打……” 表情委屈而诚恳,确实也带伤,全身还散发着海鲜味儿,警察有点同情他,朝他点了点头。 说到这时,一万三舒心舒肺:“你们看,我是不是成功打入警方内部,抛砖引玉,把小老板娘一案的疑点慢慢抛了出去?” 曹严华说:“三三兄,别抛了,你赶紧脱衣服吧,看看你肩膀有没有烫着,还有你这手,得包一下吧?” 一万三觉得满不在乎,都是点小伤,不过,有人在这替他紧张,他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于是脱了外衣,T-shirt下摆往上一掀,从脑袋上拽下来。 脱了之后才发觉木代和炎红砂都在对面,一万三有点讪讪的,看两人都是一脸镇定,又觉得不可思议,心说,现在什么世道,女人看到男人脱衣服,也不说回避一下。 曹严华帮一万三处理冷敷的当儿,罗韧把之前和木代聊的推测简单说了一下。 炎红砂原本在沙发上躺着的,闻言一下子坐起来:“凶简在马超身上?” 想想可气:“也对,就他造谣木代造的狠。” 一万三和曹严华都没立刻表态,过了会,曹严华说:“如果真在他身上,这个马超,也……弱了点吧?” 被他三三兄追了半条街呢,他不是看不起一万三,但是讲真,一万三那战斗力,在他们五个人里,是排行第五的啊。 炎红砂说:“这个不能看个体强不强吧,要看破坏力是什么样子。老蚌是挺厉害,还不是被我们给收了?马超弱是弱,木代是不是差一点被他送到牢里去?” 好像有点道理,曹严华不吭声了。 罗韧沉吟:“姑且假设凶简就在马超身上,那其它人是怎么回事?一万三明明没有推人,有四个人站出来言之凿凿说看到了。” 一提到那四个人,曹严华就来气:“也真亏了现在是有监控的,要是放从前,红口白牙的,真是要被他们坑死了。” 木代想了想:“会不会是马超指使的?” 炎红砂不明白:“马超当时撞晕了啊。” 木代解释:“这种指使不一定是我们熟悉的那样面授口传。毕竟凶简在他身上,或许类似于一种精神控制,可以让人说出特定的话。” 曹严华说:“要是这样的话,他也精神控制我三三兄好了,何必被追的那么狼狈?” 木代没答上来,倒是一万三迟疑着说了句:“有没有可能,他控制不了我?” 他抬起手,手上刚扎了绷带,包的跟熊掌似的:“我记得,我的手刚摁住他的脸,他就嘶声惨叫,好像……疼的多厉害似的。” 当时,他的手出了血,血挨到了马超的脸——之前五个人的血围住了三根凶简,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血对凶简有克制的作用,马超的反应才那么激烈? 但是,凶简对他们的血,至于畏惧到那个程度吗? 半夜里,罗韧从床上翻身坐起,思忖片刻之后,穿好衣服出来。 没有开车,那辆车在这里实在太过显眼,好在,城市很小,很快就到了医院。 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医院很安静,白日的喧嚣似乎都已经沉睡了,门诊大厅有值班的护士,知道有人进来,连头都懒得抬,只当他是任何一个探视病人的家属。 罗韧并不着急,顺着指示牌,一层层一间间的找过去,马超的情况很严重,现在要么是在太平间,要么是在重症监护病房。 很快让他找到。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这里重症监护的标准颇为简陋,虽然各种仪器勉强达标,但是监护人员的配备比较松散,当值的护士检查了各项仪器读数之后,打着呵欠推开门出来。 罗韧避身在阴影里,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才快步闪到门边进去。 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数字屏的生命指数在黑暗中闪着绿色的微光,各项仪器运行的微声,完全做不到100%静音。 马超的呼吸声在黑暗的房间里游走,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罗韧走到床边,把手机调出手电模式,注意看了一下马超的脸。 那个他之前看到的,像个象形的“口”字的一圈灼泡,已经差不多褪了下去,只留下淡红色的印记。 罗韧把手机搁到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刀刃在左手食指的指腹划过,看着血滴凝成,才伸手到马超的脸边,轻轻一抖。 血滴到马超的脸上,顺着面颊滑落。 除了有颜色,和一滴水的滑落,并没有什么不同,想象中的灼泡、异常,都没有发生。 罗韧皱眉,顿了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原路返回,夜风飒飒,脑子里乱的很,好多疑问。 如果说凶简怕血,为什么对他的毫无反应?如果不怕,一万三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拐进一条巷子时,目光垂下,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 狭长,他自己的,还交叠着另一个人的。 罗韧身子一凛停下,那影子也停下,罗韧又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 影子分开了,那一条,狭长的,淡淡的,模糊的,又安静的。 罗韧回过头,看到木代站在巷子口,光在她身后,她倒是被光掩映的局促且小心翼翼了。 问她:“睡不着吗?” 木代说:“不是有意跟着你的。” 只是睡不着,听到走廊里的动静,凑到猫眼边去看,看到罗韧离开。 于是也穿戴好,想出来走走。 如果街面上有别的人,她大概又会随便挑一个,脑子放空跟着走一走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排解压力的方式,有些人闷头大睡,有些人肆意纵酒,有些人嚎啕大哭。 而她,就是喜欢这样沉默的走一走。 谁知道,路面上只有罗韧一个人。 于是她一直跟着,从夜晚和背后看相熟的人是一种新奇而又独特的体验,他的身形、步伐,每一次的停顿,熟悉,又分外陌生。 想着,不惊动他,就像那个冒充房产中介打过去的电话,都当做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妥帖收藏。 还是被发现了。 木代走过来。 “在重庆的时候,我们刚认识,那一次,你去找马涂文,我躲在外墙上偷听。” 罗韧失笑,他记得这回事,用两根点起的烟,糊弄了她好久。 “你怎么发觉的?” “直觉。” 其实很复杂,类似于一种对危险的天生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