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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颜色。 而在船舷的这一边,赫奕靠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姜沉鱼,脸上带着一种几乎可称为高深莫测的表情。 姜沉鱼没有被那样的表情吓倒,扬唇又笑:“陛下,这是我为你安排的特殊节目,你不喜欢么?” 赫奕的目光在空中的烟花和喧嚣的人群处一掠即回,重新落到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姜沉鱼又道:“陛下肯定会喜欢的,因为——” 她顿了顿,赫奕果然接口:“因为什么?” “因为,陛下那损失了的四千六百二十六两银子,可都着落到这里了呢。”说到这里,姜沉鱼侧头提高声音唤道,“李管事。” 李管事正在监督下人放烟花,听见她叫,连忙小跑过来:“在,虞姑娘。” “看到江边的那些人了么?” “是,看见了。” “派人搭着小船过去,管那些看热闹的人,每人收取一百两银子。” “啊?”李管事彻底呆了。 姜沉鱼目光流转,笑得嘲讽,“世上哪有白看的热闹?你尽管去,不用怕。他们若问起,就说是宜国国君命令的,专门为他的准备的烟花,平民百姓凭什么跟着沾光?” “可可可是……这一百两银子也也、也……”也实在太黑了吧!李管事将后半句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一百两,足够普通百姓用一年的了。 “宜王还说了,若是交不出一百两银子的,就再去找人来看烟花,找来的人越多,那一百两就平摊的越多。所以,最终交多少,就看他们在明日卯时前能拉多少人来,若是叫来了一百人以上,那么多出的部分钱,就给他们。” 虽然这个命令非常古怪,但做了三十年的官家管事,李庆深知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因此二话不说,就转身去办了。 待他走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赫奕,这才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若隐若现,缓缓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甚至不需要等到明日卯时,方圆十里所有人都会知道,陛下在我们的船上。” “我的名声尽毁。”鱼rou乡民本已是最令百姓咬牙切齿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鱼rou到别人的地盘上。 “但是,”姜沉鱼学他先前的样子抬头,看着遥远的天边,“明天的月亮会比今天更圆。能赏到明夜更圆的月亮,这不是很好么?” 赫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越笑越大声,最终从栏杆上一跳落地,抚掌道:“好,好!这买卖确实划算之极!这真是我活了二十四年来,最值得的一笔买卖。”顿一下,目光一定,望着她微笑,“你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你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药女。” 姜沉鱼嗯了一声。 “你也不是江晚衣的师妹。” 姜沉鱼本想否认,但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最终坦白:“确实不是。” 赫奕的眼睛亮了起来,落到她脸上时,则沉淀为深邃的探视:“你是谁?” “你猜?” “此船的管事对你毕恭毕敬不敢有违,作为药女,你的地位太高;作为官员,可惜你身为女子;作为领袖,你又太过年轻;如果猜你只是个因为好奇而跟着出行的贵胄千金,你又太过聪明了……”赫奕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其实并非他笨,而是世上谁能料到,璧国的皇帝竟会派自己的妃子当间谍去敌国?想起自己微妙尴尬的身份处境,姜沉鱼心中一黯,但嘴上却笑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猜。因为此去程国,还需十多日,如果你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应你三件事情。” “若是我猜不到?” “那就换你应我三件事情。” 赫奕表情微变,虽然在笑,却多了几分诡异:“你可知道,这种赌不能随便打。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子,也是跟别人打赌,如果输了,随便对方提什么要求。最后……” 姜沉鱼截住他的话,“最后那个女孩子就嫁给了赌赢的人是吗?” 赫奕眨眨眼睛:“原来你知道。” 姜沉鱼嫣然道:“知道。” “那么,你就不怕?”拖出暧昧色彩的强调,恰到好处的停下,赫奕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 “为什么要怕?能嫁给宜王,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反将一军,赫奕果然无言以对,怔了半天,只好低低的笑了:“有意思,有意思……我果然是上对了船,竟会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小丫头。” 姜沉鱼看着他笑,慢吞吞地说道:“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保证,你绝对会不虚此行。” 这一趟,不虚此行的人,其实是她。 若非昭尹派她使程,她几曾能料,自己竟能结识宜国的君主,而且还救了他一命,让他欠下自己这么大的人情? 借着放焰火,吸引江边的百姓围观,然后又以非常霸道的强权征收银两弄得怨声载道。要知道天下间的事,传的越快、闹的越大的只会是丑闻。所以,敛财是假,传讯是真。当人人都知道宜国君王在使程的官船上时,昭尹再心狠手辣也没用了。他能舍得了二百八十人,还能舍得二千八百人、两万八千人不成?此事传扬越广,要灭口消证就越难。即使他再气再怒,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只平安出境。 一场危机就此化为无形。 恐怕从鬼门关头走了一趟回来的船上众人还不自知。唯一知情的,也只有她自己,和眼前这个看似豪迈不羁,其实八面玲珑的宜王了。 与他打赌要三个承诺,赢了固然最好,输了也无妨,她的身份一旦曝光,他能怎样,还真的想娶她不成?无论是她求他,还是他求她,两人间的羁绊一旦产生,就不会消逝。这是一枚绝世好棋,如能善加利用,将来必有作为。 而这样的棋子,在海的那一边,还有很多、很多…… 夜空皓澜,分明是同样的天与地,但这一刻于她而言,一切就都已经不同。 最起初,她的世界很小很小,只有自己家的院子,然后某一日,无意看见了姬婴,世界便多出一块,围绕着姬婴而转,待得进了宫,便又扩出一片,但终归还是狭隘。 但是现在,现在她站在船头,临江而立,所有的星光全都照得到她,轻风吹过来,送来两岸的花香。前程未卜,又何尝不是拥有无限可能?只要善加把握这些可能,她就能够拥有最后想要的结局。 不再害怕了。 不再迷茫了。 也不再缩手缩脚。 这是她的天与地。 要当谋士,并不意味着她臣服于昭尹,一切起源,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听从昭尹的安排前往程国,也并不是真的要帮昭尹成功,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以期待站到更高的命运之上。一如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