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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撬开嘴巴灌下去罢了。但是,喂得很是费力,往住一碗粥喂完,衣服上全是粥渍。 七子列成一排,站在外厅隔着一重帘子例行汇报,所奏的都是一些如何庆祝新年的小事。因此听完后,姜沉鱼点了点头: “就按你们说的去办吧。” “是。”七子彼此对望一眼,转身离开。 怀瑾则匆匆走进来道:“娘娘,夫人来了。” 怀瑾口中的夫人,指的只有姜夫人一个。姜沉鱼听说母亲来了,便放下了手一的汤匙,用湿帕擦去溅出来的粥汤,起身道: “娘一个人来的?” “那个……”怀瑾吞吞吐吐,“老爷也来了。” 姜沉鱼淡淡一笑。 她就知道。 自她与父亲决裂以来,父亲一直希望与她修好,明里暗里给了不少表示,今天是除夕,他不可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罢了。既然是跟母亲一起来的,也不能不见。 一念至此,姜沉鱼道: “请他们进来吧。” 两旁的宫女上前,放下另一重帷帘,将昭尹所在的内室,彻底与外室隔了开来。 姜沉鱼披衣走到外室,刚在桌旁坐下,怀瑾就领着姜仲和姜夫人走了进来。两人双双叩拜: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请起,看座。” 姜氏夫妇坐下后,姜仲望着女儿,欲言又止,最后推了推姜夫人,姜夫人会意,将身旁的食盒呈递上前道: “臣妾亲手包了鲜虾馅的饺子,还请娘娘笑纳。” 姜沉鱼眼眶微热:以往在娘家时,每年过年,母亲都会亲自包饺子,并在饺子里包入铜板,谁要吃到了有铜板的饺子,来年就会万事顺心……往事历历,不是不温馨的。 怀瑾连忙将食盒接了过来,打开,放到桌上: “娘娘,你看,饺子还是热腾腾的呢!真好!娘娘你这会儿吃吗?”说着就要摆筷子。 “先不忙吃。”姜沉鱼淡淡一句话,令怀瑾停下了动作。而一旁的姜夫人也不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但姜沉鱼朝她笑了笑,道: “如果母亲不嫌弃,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吃刚出锅的可好?” 姜夫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颤声道: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姜沉鱼笑了,起身将她按回到座位上道: “母亲真是的,哪有说风就是雨的。 明早再准备也夹得及啊。” “我……我、看我都糊徐了……呵呵……”姜夫人笑着笑着,眼圈红了起来。 姜沉鱼道:“母亲进宫来,可去看过jiejie?” 姜夫人忙道:“要去的要去的!我也给她带了一份,哦不,是两份呢!她有孕在身,要多吃点儿。” “我想jiejie现在肯定在嘉宁宫里等得眼都绿了,母亲还是快把饺子送去给她吧。” “好。我这就去!”姜夫人说罢看向姜仲。 姜沉鱼道:“我与父亲还有事要说,母亲您先过去,父亲稍后就到。怀瑾,你陪母亲一起去。” “好。那我先走了……”姜夫人在怀瑾的陪同下欢欢喜喜地离去。 姜沉鱼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得看不见了,才将视线收回来,转投到父亲脸上,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姜仲有点儿坐不住了,垂下眼睛,装模作样地把玩着茶杯,轻叹道:“又是大溪菊茶,看来,你还真的非常喜欢这茶呢……” 姜沉鱼的目光在茶上转了一圈,淡淡道: “我是个很顽固的人。喜欢了一样东西,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姜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流露出几分悲哀之色: “没错。而你讨厌的东西,也会一直讨厌下去吧……” “我很少会讨厌什么东西。” “所以一旦讨厌了,就无法挽回了,是么?” 姜沉鱼沉默了一下,回视着自己的父亲,缓缓道:“父亲,我不讨厌您。” 姜仲整个人一颤,刚在动容,姜沉鱼的下句话就紧随而至: “我只是无法原谅您。” “关于姬婴之死,其实……其实我没想让他死,我只是想要连城璧和四国谱,弓箭上有毒我也是事后才……” 姜沉鱼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不是么? 而且……” “而且什么?” 姜沉鱼凄然一笑: “父亲你对不起的,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姬婴么?” 姜伸眼角抽动,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沉鱼,你是我的女儿,是骨rou至亲! 难道你要为了那些外人,真的跟你父亲我决裂么?沉鱼,就算为父再怎么对不起天下,对不起苍生。但为父对你……自问一直是疼爱有加。除了姬婴,其他但凡你要的,为父什么没有给过你?” 姜沉鱼柔柔地抬眼道:“可如果我说我只要姬婴,怎么办呢?” 姜仲一怔,继而暴躁了起来,怒道:“姬婴姬婴姬婴!什么都是为了姬婴,为了那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丢尽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身为一个皇妃,甚至身为一个皇后的脸!” 姜沉鱼也不生气,表情依旧柔柔淡淡,甚至还笑了笑: “我不偷不抢不犯法.仅仅只是仰慕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可以丢脸的?如果我这样都算丢睑,那么哥哥调戏别人家的姑娘,嫂嫂骂街弄得家丑人尽皆知,爹爹调包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杀死了抚养杜鹃长大的一对老人……这种种行径,又算什么呢?” 姜仲哑口无言。 姜沉鱼深吸口气,站了起来:“不过,之前种种我也不准备追究了。你是我父亲,这点我没的选择,也无可更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公平地持法待你。从今天起,你若有徇私枉法之事,事无巨细,皆以国法处置,绝无私情可说。换言之,若你于国有功,我也会按例嘉奖。今后您的仕途之路会怎样,父亲还是自己掂量着点儿吧。” “你……” “母亲的饺子应该已经送到嘉宁宫了,父亲也请去吧。女儿不送。”姜沉鱼别过脸去。 房间里,沉寂了好一会儿,姜仲就那么直直地坐着,看着三步之遥的女儿,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久,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躬身,行了一礼:“老臣,告退。” 姜沉鱼没有回头。 姜仲走到门口,忽又停步,扰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别人的公道,为什么要由你,一个外人,来替他们出头?” 姜沉鱼想了很久,才回答道: “因为我是姜沉鱼。我做得到。” 世事的安排必定有其宿命的玄机。所以,既然命运让她走到了这个地步,命运让她成为了璧国的主宰,那么,就由她,还耶些弱势的人们一个公道。 她做得到。 图璧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