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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上,乌鸦鸦一片全部是人。近旁的仿佛看到了高峤,口中喊着“高相公来了”,纷纷跑来。唯恐冲撞高峤,神色立刻变得紧张,回头道:“高相公恕罪!方才下官正带着兄弟们在城东执事,来晚了!高相公快走,这里交给下官处置!”说完,命人护着高峤立刻离开。 高峤担心萧永嘉受惊,怎肯如此离开?摆手正要拒绝,叫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冲到了他面前的民众,将他围了起来,方才被推出来带头来此想和高峤对话的一个年长老者,分开人群过来,朝他跪了下去,高声道:“高相公,小人们错了!先前是小人们误会高相公。方才听了长公主之言,才知高相公的用心良苦!恳请恕罪!高相公留下护城,我们也愿出力!” “是,是!我们也愿出力!” 周围人群里响起一片呼应之声。呼啦啦地,众人全都跪了下去。 片刻后,那条街上,便只剩下高峤和尚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李协以及身后士兵还站着,不明所以。 高峤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扶起那个老者,命众人起身。 李协也很快回过了神,立刻道:“护城乃我等武士之任,高相公不需你们出力!你们只需遵照他的命令,尽快离开建康,便是在为护城出力了!” 老者被高峤扶起,见高峤含笑向着自己点头,含泪转头,对着众人高声喊道:“你们都听见了?照了高相公的吩咐,回去立刻收拾东西,全都出城!” 众人向着高峤磕头,随即起身,抹泪各自散去。 当夜东城门大开,许多民众连夜开始出城,李协领着前后左右四都卫军在城中维持秩序,忙而不乱。 一夜天明,次日,更多的人开始出城。那条东去道上,到处走着满面愁容携家带口的民众,密密麻麻,犹如一条长龙,迤逦延伸,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第121章 四更, 夜色漆黑,建康宫里通宵未灭的残灯余火, 照出宫人们熬了大半夜的满是疲倦的一张张脸。 这一刻,这座宫室数千的富丽堂皇的建康宫,也再见不到半分它往日的庄严和肃穆了。 里头的人,挽着包袱, 抬着箱笼,急匆匆地进进出出,甚至因为不小心, 还相互撞在一起。 再片刻,帝后便要摆驾出宫,在官员的随驾之下, 离开建康了。 高雍容一夜没睡。 疲倦和恶劣的心情,让她脸色发灰,双眼浮肿。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武昌郡已被荆州方向来的叛军攻破,叛军正在向着高峤布防的望江郡而来。一旦望江郡也被攻破, 建康彻底失去西向屏障, 叛军打来,便是指日之事。 不止这样, 原本已被压制住了滚雪球般的膨胀势头的天师教乱兵, 借着朝廷军被调离,防备减弱的机会, 又趁机反扑。 刚刚送来的消息, 东南重要大郡会稽郡也失陷了。郡守在逃走的路上被抓, 杀头于城墙之上。 更可怕的是,传言天师教首吴仓和宣城叛军已经勾结在了一起,不待荆州叛军到来,便已蠢蠢欲动,约定合兵,不日再次攻打建康。 大虞的军队,分中军、外军和各地的州郡兵三种。 中军便是建康的宿卫军和都卫军,归皇帝指挥,如今人数比起兴平帝时有所添扩,但两军加起来,也不到一万。各地的州郡兵,比重也很小,几乎不顶什么用。 整个朝廷,靠的,就是广陵军、叛乱前的荆州兵等这些被掌在士族和权臣手中的外军。 而如今,大虞的可用之兵,几乎就只剩下高峤的广陵一军了。 殿外传来一阵通报之声,百官已到宫外,恭请帝后出行。 高雍容将落在殿外黑漆漆夜空中的目光收回,定了定神,正要出去,一个亲信宫人急匆匆地走来,低声道:“皇后,牢婆传话,高相公命狱官将囚犯转入石头城。邵氏求告,请贵人将她释放……” 宫人看了了下左右,附到高雍容耳畔,低低地道了几声。 高雍容眼底掠过一丝厌躁,冷冷地道:“你传话,告诉她,她那个兄弟,我已叫人从流放半道弄了回来!叫她如今给我老老实实在里头待着!非常时期,不能出任何岔子!等这一关过了,日后需用之时,我自会将她解出!” 宫人应是,匆匆离去。 高雍容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迈步而出。 高峤和冯卫带着随同百官,看到帝后带着太子一行人从宫中摆驾而出,跪地迎接。 皇帝昨夜受凉生病,人恹恹的,满脸的疲色,出来便被迎上马车安置了下去。 高雍容并未直接登上马车,而是来到高峤面前,说道:“伯父,陛下忧思过甚以致病倒,精神不济,叫侄女代他向伯父传话,建康交给伯父,一切仰仗伯父了!” 高峤道:“此为臣之本分。” 高雍容将他从地上扶起,叫其余也平身,随即转头,看了眼远处列队待发的宿卫军,又道:“伯父,陛下与我商议了,虽不能留下与建康共进退,但宿卫军却不必全部跟去那里。只消带左右二营便足够,其余人马全部留下,助伯父抵御叛军,卫我皇城!” 大臣们相互望着。高峤立刻道:“不可!都卫军已留,宿卫军本就肩负护卫陛下安危之责,何况此次又是移驾。万万不可!” 高雍容道:“侄女知这留下的人马,不过杯水车薪,于伯父御敌,并无大用,但却是陛下与侄女的一番心意,请伯父务必收编,听凭调用!”说着命人去向宿卫军传达圣旨。 高峤望着自己的侄女,眼底掠过一缕难言的暗色,终于道:“如此,臣便替建康民众谢过陛下与殿下了。请皇后殿下上车,预备启驾。” 高雍容颔首,转身登上了自己车。 …… 城西郊外,兵丁押解着一队囚徒,行走在去往石头城的路上。 女囚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个,本就行在后,其中一个仿佛走不动路了,越走越慢,落下前头一段距离。 这女囚便是邵玉娘。专门负责看守她的牢婆不耐烦,在边上不停催促。 邵玉娘举着戴了镣铐锁链的双手,哀求道:“嬷嬷行行好,替我解开锁链可好?这太重了,奴走不动路。” 她的一张脸,因为长久不见天日,面色苍白,说一句话,也气喘吁吁。模样看着,确实可怜巴巴。 牢婆冷冷道:“旁人还戴脚镣,狱官让你两脚空着,已是优待了,哪里来的罗嗦话如此多?快些!” 邵玉娘无奈,咬牙又追了段路,渐渐走到一处长了茂密野草的路边,停了下来,手抱着肚子说要方便。 牢婆呶嘴,叫她蹲过去。 邵玉娘陪笑道:“好嬷嬷,我昨晚上吃了牢里坏饭,今早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