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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救你们回去。但是……” 慕容喆盯着萧永嘉,唇角动了一动,面上露出一个带了点扭曲似的微笑:“长公主,你们母子实在可怜。李穆和你的女儿,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愿救你们,拒绝了我的善议……” “你的何等善议?” 萧永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容我猜测一下,慕容公主,你是否别有幽情,本想借这机会自荐枕席,或是所谓的甘心服侍?你口口声声,说是给他们一个救我母子的机会,实不过是在胁迫罢了。你且听好,他们拒了你,才是我所乐见。” 她望着慕容喆,笑了一笑。 “你们囚禁了我母子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还会执着于生死之事?活着固然是好,但真若临到死日,受之便是。慕容公主,我倒是可怜你,空有头衔,花容月貌,又一身的心计和本事,你却到底是在为谁而活?” 她放下了怀中抱着的稚子,让他站在地上,自己蹲了下去,凝视着他那一双纯明的眼睛,说道:“七郎,阿娘曾告诉过你,阿耶这些年,一定在到处寻找我们。你阿耶,他是个英雄,可是英雄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倘若万一,在阿耶能找到我们之前,坏人就要出来,拿刀剑对着我们,你怕不怕?” 小七似懂非懂,却摇头道:“阿娘,我不怕。要是坏人拿刀剑出来,我会挡在阿娘的面前。” 萧永嘉眼底涌出一层泪光,将儿子再次抱入怀中,用力地抱了一抱。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仿佛有人来了。 慕容喆的脸色愈发难看,顿了一顿,冷冷地道:”长公主,你既也如此不识好歹,便休怪我无情。刘建的人已是来了。等我走了,你再后悔,也是晚了。” 屋外忽然起了一阵异响。仿佛有人发出了一声呼救般的惊叫,但那呼叫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又消失了下去。 一切再次归于宁静。 慕容喆猛地回头。 “怎么回事?” 她喝了一声,朝外疾奔而去,刚跑了几步,突然定住了。 一个军中老兵模样的男子,无声无息地从门外的那片暗影里现身,脸孔被夜色所藏,看不清楚,唯手中的一把长剑,青锋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泛出一道暗红色的森芒。 那是血。还带着热度的,裹着剑锋,一滴滴地流淌,滴落在那男子脚前的地上。 这一幕虽然意外,但慕容喆的反应却极快。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她已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一个转身,就要扑向身侧的长公主母子。 但那老兵手中的剑锋,却比她的反应更要快上几分。 她才转了个身,颈侧一凉,那柄带着血的利剑,便已架了上来。 她感到皮肤一痛,立刻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敢在此撒野!” 慕容喆声音僵硬,斥道。 老兵一个反手,剑身迅如闪电,又击了过来。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 “慕容公主,这几年,劳你看顾我的妻儿,我高峤,今日来接回他母子二人。” 那老兵话语低沉,话音落下,抬肘,重重击了一下她的后颈。 慕容喆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阿令,是我!我来迟了!” 那人转身,朝着一旁已是惊呆了的萧永嘉大步而去,到了她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一下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第159章 萧永嘉的视线落到了抱住自己的这男子的眼睛上, 和他四目相望, 那种真实的熟悉之感,才突然如同潮水向她袭来, 而手脚却依然无法动弹, 只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张胡须满面、布满风霜的削瘦脸庞。 就是这个人啊, 她带着稚子, 等着他的到来, 等了这么久, 等到这一刻, 几乎就要绝望之时,他终于还是来了。 “阿令,你不认得我了?” 高峤焦急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萧永嘉的眼睛里, 慢慢地涌出泪光, 突然低头, 张口, 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这一口,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牙齿深深地嵌入皮rou, 唇舌之间, 瞬间便漾出一缕淡淡的咸腥味道。 但她依旧没有松齿。仿佛唯有如此, 才能将自己这几年间所积聚而出的所有委屈、怨恨和苦楚, 尽都发泄而出。 高峤的手顿住了, 他低头, 看着伏在自己肩前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面上的焦急之色消失,眼角随之泛红。 他忍住肩膀被利齿所啮的痛,愈发紧地搂住了她的身子,沙哑着声,对着怀中的妻子道:“阿令,我来晚了,叫你们受苦了,我这就带你们走……” 萧永嘉泪盈于睫。她闭了闭目,松开牙齿,推开了高峤,举袖迅速抹去面上那汹涌而下的泪水,看向立在一旁,仰头正怔怔望着自己和高峤的小七,拉起了他的手,哽咽道:“走吧。” 高峤转头看向小七,视线落到他小脸上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挪开了。 “阿娘,他便是我的阿耶?” 小七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迟疑了下,轻声向着自己的母亲发问。 萧永嘉点头:“是,他是你的阿耶。” 小七蓦然睁大了他那一双纯净而明亮的眼睛,脸上露出吃惊又欢喜的表情,一眨不眨地望着高峤。 高峤再也忍不住,眼眶在这一刻,变得湿润无比。 他弯腰,将自己的儿子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来不及多看几眼他的模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让他的脸蛋压在自己的胸膛之前,对妻子低声道:“外头的卫兵都已被杀,后路也安排好了,我们快些离开。” 他说着,瞥了眼地上的慕容喆,略一迟疑,眼中终还是掠出了一道杀机。 萧永嘉叹了口气:“罢了,不必杀她了,我们走吧。” 高峤看了她一眼,一臂抱紧小七,另手握住妻子的手,带着她,穿过倒在地上的数名匈奴士兵的尸体,疾步而出。 夜色黑魆,但城关方向的火光,却没有半点消减的势头。不远之外,火杖点点,营房里还在不断调兵去往城关。 “人呢?死了吗?还不把人带出来!” 一阵咆哮之声,随风而来。 几个手执火杖的匈奴士兵在头目的带领下朝着这个方向匆匆来时,就在他们的身后,营房的远处,那片漆黑的东北角,突然冒出了一片火光。 那个方向,便是粮库。 留在营中的士兵大声鼓噪,纷纷奔过去时,仿佛已是约好,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对面西北角,那一片马厩的方向,突然也起了火光。 天干物燥,已是多日不见雨水,贮存着的粮草又皆为燥物,加上风力助燃,待士兵赶到,眼前已经大火连片,附近又无便利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