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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 但他会长得很快的,莉亚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望着此刻仍平坦如昔的小腹。它很快将会微微隆起,然后慢慢鼓出,渐渐浑圆,圆的仿佛一只大西瓜,最后瓜熟落地,只需要九个月而已。九个月后,她将达成最初的目标,一个孩子,诺丁郡的继承人。 可她,真的只想要一个孩子而已吗? 莉亚的手并不如侍女的灵巧,所以编的很慢,成果也差强人意。她站在铜镜面前,拿起这个扭扭曲曲的圆形绳结,望着自己。 ——你没必要这样,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个孩子。 ——可他还只是一只小蝌蚪,他需要孕育需要成长需要九个月,前途未卜。 ——你知道这不用担心,你有预感他一定能生出来并且健康。 ——所谓预感不过是美好的愿望,应该面对残酷的现实、残酷的环境,而且,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需要父亲。 ——哦,这都是借口,你现在有丰厚的嫁妆、不太笨的头脑、还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所在,离了谁你都能过得很好。 ——不,我只是一块肥rou,随时都可能被人伤害被人利用,我需要乔治我需要他的庇护。 ——他没有利用你吗?!他娶你是为了那个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目的。就是如此只是如此,别再自欺欺人了,换了谁都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利亚低着头喃喃自语,而她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还在不停地呼吼——“这都是借口”、“换了谁都一样”、“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没必要这样”、“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莉亚一拳击打在梳妆台上,铜镜在她面前微微摇晃,眨眼又恢复了平静。镜子中只有她自己,坚定地瞪着她自己。 “他是我丈夫!”她说:“他是,我丈夫。”她再次强调了这点,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平静而执着。 莉亚低下头,望着手中握着的那个歪歪扭扭的绳结,转身快步走到床头。她把枕头扒开,把绳结盖在下面,想了想,又拿起来。她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捏着绳结的一头把它挂在玻璃窗上。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正照在草编的绳结上,一览无余。她不怕人们的议论,不怕教会的批判甚至制裁,因为这是在诺丁郡,在她跟她丈夫的领地上。诺丁汉不在的时候,她就是这片广阔土地上的最高权利人,唯一的主宰。 凯利举着油灯,静静地跟在她女主人身后。这不是她第一次通过墓窖,但这却是第一次她看到伯爵夫人通过墓窖,在没有伯爵的陪伴下。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绘,走在漆黑看似永无止境的墓道中,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两侧石像仍旧如棺材里爬出的一个个死人般紧紧盯着自己,但莉亚却没感到害怕,头一次的,她没感到害怕。 这是最早的筑城者,这是翻过哨兵岭的第一人,这是把全境的盗贼都赶入魔鬼林的,这是曾跨过奥斯海峡与斯卡提骑兵作战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里面躺着的每一个都是诺丁汉家族的成员,她丈夫的祖先,他的祖父、他的父亲,而将来,莉亚也将躺在这儿,还有她的孩子。 她脚步坚定地踩在石砌墓道上,带着她的影子,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中行走。她或许走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眨眼功夫,走过石像,走过空棺,最终,从黑暗阴森的墓道里走到出口。 莉亚推开那道厚重古旧的木门,就像是推开从阴间通往人界的门,然后,再次沐浴在光明之中。山谷里依旧鸟语花香、翠色遍地,宛若仙境。 “你不该来这儿,”索菲从窗口看到在山谷中穿梭的莉亚,她下到一层,正好在城堡的门口接到她,“你该多休息,注意身体。”她能理解儿媳此刻的心情,乔治前往王城,连她自己也是坐卧不宁焦躁不安,可她得保持镇定,也得劝莉亚镇定。她腹中还怀着孩子呢,索菲想,不应该让情绪影响到身体,尤其是胎儿还不稳定的时候。 但莉亚并没有情绪不安,走过墓窖的这一路,恰恰是她来这儿后内心最平静的一次。“我只是想来看看,”她说,然后越过索菲,走进城堡大门,走到大厅中央的主座前,缓缓转过身,慢慢坐了上去。 城堡大厅一如她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屋顶高的吓人、空间大的吓人、整座厅宽敞的吓人,莉亚猜测,就是有一千个人同时在这儿喝酒豪饮也绰绰有余。国王的宴会厅太花俏,这里才够厚重,够有底蕴,够,适合他…… 莉亚能够感受到,小蝌蚪真的有在跟她共鸣,尽管手心游遍小腹依然摸不到他的存在,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透过她的眼睛看这个世界,透过她的眼睛看面前的一切,看未来的一切。 一抹笑意不由得浮上她的脸颊。 “我是一个杜布瓦,”她说:“也是一个诺丁汉。” 是的,她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自己也是个,诺丁汉。 ☆、第 47 章 王宫的竞技场上正在举行着一场比武大会,说是大会,其实观众寥寥无几,唯一乐在其中的也只摄政王一人而已。这差不多是他每天必看的节目,有时候也会空个一两天不上演,在他又宠幸了某个新女孩并且耽于房事的时候。但这种时候并不太多,因为他是摄政王,他即便腰酸腿软四肢无力,便是用抬,仆从们也是能够把他抬到竞技场的,即便他对某个姑娘或少妇依旧意犹未尽,也不介意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极尽享用。原因无他,还是那句话,他是摄政王。 但在比武场上打斗的却不是骑士们,尽管有时候约翰也会用这个词称呼他们,可他们不是,他们没有受过封,他们也不是什么贵族,他们只是一群奴隶,一群从泰坦大陆掠夺来的奴隶。他们打着赤膊,浑身仅穿一条粗亚麻短裤,在赛场中央挥汗如雨,挥血也如雨。骑士老爷们输了仅仅是丢掉荣誉,而他们输了,却是真正的丢掉性命。 “好,用力,把他的胳膊撕下来,快,把他的胳膊撕下来!”摄政王正大声给场中一个“骑士”叫好,那是个高或有两米、如巨塔般的男人,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比武奴隶。当然,这种喜欢也有限,比方说,他从不介意有其他人把这座巨塔的脑袋拧下来,只要场面足够精彩,或者说足够血腥。 “不错,干得漂亮!”约翰在看到巨塔把第三个对手撕成两半后,不由得热烈鼓掌,仿佛场中站着的无敌巨人是他自己一样。但紧接着他的笑容就凝固了,他两手摊放在大腿上,盯着来人轻声嘀咕:“老不死的。” 从竞技场一侧走来的正是大主教,宽大的袍子在身后翻滚如浪。他走得很快很急,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约翰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