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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和沙文书,终于来到了放置水纹书的大厅外。 高大宽阔的厅门半开半掩,后面还有帘幕数重,掀开重重锦绣之后,桂花酿的味道扑鼻而来。面前一片幽暗,能见水汽氤氲起伏,如白雾伏地而起,视野内颇为朦胧。 厅内下陷蓄水,水中几乎无处落脚,唯有纵横几行露出水面尺许的矮柱能踏步而行。窗花精美细致,漏了一片月华入内,映得暗室内的水面波光粼粼,水下文字如银鱼,上下翻覆,灵动有神,只是笔划交错,时卷时舒,字迹难辨。 借着微弱的光线,清缘看到了凹室水池中半卧在内的瞬影,他倚着环绕厅壁处的狭窄平台,半身浸泡在这水纹书中,早已酒醉不醒。身后尺余宽的平台上堆了好些开封或未有开封的酒坛,就连他身旁的水池中也漂浮着两个空坛,水中银色文字似群鱼团簇在他周身,重重叠叠看不出个章法来。 “瞬影?”清缘站在厅门处,探着身子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死寂的大厅内有了声响,瞬影慢慢睁开了眼睛,迟钝地望了过去,似乎认不出清缘这个人来。 ☆、错认 面对瞬影醉得迷离的双眸,清缘沿着环壁平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身边,看着泡在水纹书中的他投来一种努力辨识自己的困惑目光,柔声劝道:“你又喝醉了,要不你先出来?” 瞬影撑着池壁缓缓站起身来,身体摇晃不稳,清缘有些担心,差点伸手去扶,但始终对酩酊大醉的他有所防备,毕竟吃了许多次亏,还是摸不清这人的爆脾气。 进来之前,清缘自己心底也是有些怵的,现在看他醉成这样定是心情不好了。他又三番四次在此轰走了晶菱,所以还是别轻易惹他比较好,免得又突发脾气,经受不住。 瞬影在这水纹书中站稳之后,浮字受了惊扰四散游弋。这水池有些深,平日里高出清缘差不多两个头的瞬影完全站直了后,刚刚到了清缘的腰际。 清缘想引他出来,便说:“你这这水纹书里泡着好似不妥……” 醉眼惺忪的瞬影努力睁眼,好似终于认出了清缘,神色异动,未等清缘把话说完就毫无征兆地扑到了池边清缘的身上,激动地将她环腰而抱,清缘被瞬影吓地一声惊叫直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壁了,无处可退,正要推开他时却发现他认错了人! “母后!”瞬影的双手死死地环住了清缘的腰身,将脑袋埋在她的衣裙中,委屈得好似一个十岁的孩子,却用醉得一塌糊涂地语调说,“对不起,我不敢去见您……” 清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时间忘记了她要推开瞬影的事情,任由他像孩子似地贴着自己,不肯松手。 “我早就知道您不是我生母,我早就知道……”瞬影的肩膀微微颤抖,万分难过地说,“您只是他一个人的生母罢了,可我就是嫉恨他,您若能容我嫉恨他该有、多好……” 清缘的衣衫被被瞬影沾湿了,她却没感到凉意,瞬影整个人都在发烫,在思绪混乱中轻声提醒道:“你……认错人了!” “我当时就在想,纵然我非您亲生,我体内流淌的好歹也是皇族血脉啊,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生母是魔族!”瞬影几经挣扎才将最后一句话吼了出来,很顺利地掩盖住了清缘前一刻略显怯懦的声音,同时双臂用力勒地清缘腰间剧痛,而后竟在清缘身上痛哭失声。 清缘听了这话心中震惊,再次往后退去,几乎是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厅壁上。 瞬影手上的力道却从未有过丝毫松懈,好似怕她离去一般,清缘走避退不了,心中大乱。低头看去,醉酒的瞬影好似一个孩童,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遭受重罚,惊天般的委屈与难过让他止不住地抽泣着。 “魔族?”清缘心脏狂跳,她明白自己知道了并不应当知道的事情! 一系列说不完理不清的种种矛盾一下子全部涌入清缘的脑海中,眼前的稳固的世界有些暗自坍塌的迹象,可转念一想:是那个绿眸的魔族、是那个与瞬影有着相同玉佩的魔族,也是那个当年在负雪山上救过自己的魔族。 就这么想下来,清缘被瞬影抱住的身子便不再如方才那般僵硬了。 . 清缘将发着高烧的瞬影从记忆宫殿中的水纹书里带了出来,一路蹒跚来到了花田内的院落中。 “书吏大人,腾王殿下丨体热异常,怕是感染风寒了。此地地处偏远,可否让腾王殿下暂时在您这边借宿?”清缘不敢称其“花奴”,只好以官职相称。 清缘的话音在院落响起时,偏室的窗口马上冒出了几个脑袋看着她和她带回来的人。在房内等候的姝蔓和晶菱很快推门跑了出来,正逢花奴回了清缘的话。 “倒是无妨,只是我这柴扉院落中只有陋室三间,一间自住,另一间借给了友人之子,然后就只剩最后一间,”蹲在院落枯树旁的清理杂草的花奴,转身看着今晚多出来的这些人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晶菱看着清缘有些崇拜地说:“jiejie好厉害呀,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腾王殿下给带出来了!” 姝蔓却不太乐观地对晶菱说:“可别高兴的太早,醉成这样,肯定没替你把先知请柬交出去。” “这腾王没把清缘jiejie轰出来,那怎么着也成了一半啊!”晶菱古怪精灵笑着,心里想的全是好事。 “只要有地方让我安置腾王殿下即可,”清缘扛着瞬影有些支撑不住了,无暇顾及欢欣雀跃的晶菱,而是对花奴说,“烦请带路。”清缘看了一旁无所事事的姝蔓一眼,说,“快搭把手,他好沉。” 一直对瞬影敬而远之的姝蔓这才不情愿地上前帮忙,花奴开了院落中西侧房间的门,清缘与姝蔓两人就驾着腾王走了进去,放在了床上。 “好了,”姝蔓扔下瞬影之后轻松地拍了拍手,说,“jiejie,你把令牌扔他身上,然后咱们找地方投宿去。” 这话正好让跟在后面的晶菱听了去,忙说:“这可不行啊,师父说过的,这信物必须是自愿接受才算数的。” “可以的,”姝蔓好似觉得小孩子应该很好忽悠,笑眯眯地对晶菱,半哄半骗地说,“把令牌放他身边,等他醒来之后一看就会明白了,说不定就想通了呢!” 清缘将被褥小心翼翼盖在瞬影身上之后才转身,略带嗔怒地对姝蔓说:“照腾王的性格,醒来之后发现这令牌,直接摔了的可能性更大。” 姝蔓怎么看床上的瞬影就怎么不顺眼,两手一摊说:“那也没办法呀,反正咱们尽力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姝蔓jiejie,你这也叫尽力呀?”晶菱有些不开心地嘀咕了起来,“人不到齐的话,你们可是得一直在这里等人齐之后才能一同入轮转宫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