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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不饿,要晚点用膳。若是韩怀远派人去厨房看一眼,便知韩清茹的晚膳在厨房里好好地温着,随时可传。 可惜韩怀远只知花月诗酒,对俗务一窍不通,听了绿云的话只觉是下人们有意怠慢,有些生气:“厨房的下人们竟然如此拿大,我一会儿必得吩咐兰嬷嬷治一治他们。” “爹爹,息怒!”韩清茹连忙出声,眼里蓄着泪,复垂头轻轻道:“虽然都是爹爹的女儿,但是下人们并不知情,他们都紧着jiejie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大家都当我是落魄孤女,能这样对我已经很不错了,女儿初来乍到,爹爹若是为此发落了他们,女儿以后只怕更加难做。” 完扬起头,眼里满是对父亲的孺慕,却努力笑道:“爹爹快去看看jiejie吧。” 韩怀远多年以来一直对这个女儿心怀歉疚,眼看女儿满脸失落,却还要强撑着笑颜劝慰自己,心中想要弥补的心更甚,再加上他本来就要去看大女儿,当即便道:“你放心,爹一定让你名正言顺地当韩家的女儿,爹这就去。” 女儿差点为救大女儿丢了命,想必母亲和大女儿不会再反对了。 碧月端了药汤进来,服侍韩清澜喝下去,又拿清香回甘的茶水漱过口。 韩清澜吐茶水时和碧月对视一眼,转而问韩老夫人:“祖母,张meimei怎么也落到水里去了?” “是看你落水了,情急之下想跳下去救你。”韩老夫人想起那姑娘的父亲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而死,不由感慨:“这家子都是高义之人啊。” 韩清澜讶然:“是吗,碧月?” “奴婢当时被那只猫儿挠了受了惊吓,惊慌之中踩住了张姐的裙角,和张姐摔到了一处,等反应过来起身的时候王mama已经游到姐身边了。”碧月十分不解,疑惑地道:“奴婢当时还松了一口气,谁知张姐这时候却推开奴婢跳了下去,奴婢吓了好大一跳。” 兰嬷嬷到得晚,并不知详情,韩老夫人是下午从韩清茹那里得到的事情始末,这会儿听到的有些出入,心中不免吃惊。她虽不擅算计,但生于宫廷使她不免多想些:一则今日是那姑娘主动提出游湖,游湖时遇到猫发癫扑船已十分令人意外。因为孙女怕猫,韩家的园子早几年就绝了猫的踪迹;再则,明明看到孙女有人救了,却还要跳船,更是十分可疑。 联系到前不久孙女拒绝那姑娘做韩家女儿……韩老夫人眼神微变,真的是巧合吗? 韩清澜观察着祖母的脸色,看她神情变化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心中顿时一松。 她今日故意落水,是提前计划好了的。首先,她要借这件事来验证事态发展是否和前世一样;再则,她不想经历前世上辈子那些苦难,破解韩清茹的“舍己救人”是第一步;最后,即便不能证明韩清茹是故意的,也能在韩老夫人心中种下一根刺,对她生出一丝防范之心。 而且,如果韩清茹打定主意用这招,今天不用,下次也会用,防不胜防;还不如顺水推舟让她失败一回,这招数用一次即老,断了她的路。 “祖母,求您不要告诉父亲母亲给我托梦的事。”韩清澜拉住韩老夫人袖子,有些可怜地道:“我怕父亲再生我的气。” 韩老夫人点头,儿子一向认为怪力乱神是滑稽之语,若不信,则会认为是孙女要逆他意;若果真信了是陈氏不愿将张姑娘认在门下,父女之间亦难免生分。那就由她来担着好了——报答张家最重要的是尽心抚养张姑娘,她本来就不赞成让张姑娘改换宗族。 “老爷来了。” 外头传来下人们一连串的请安声,韩老夫人知是儿子来了,这一日她已经费神太多,太阳xue早已隐隐跳疼,出门和儿子了两句话就赶紧回房休息。 韩清澜靠在床柱上,想起那样的一幕:京中的临安侯后院之中,韩怀远悠然坐于树下品茶,一个中年美妇在旁执杯对饮,韩清茹则笑意盈盈为他们煮茶汤。 韩清茹的口型依稀可辨,她朝妇人喊了一声“娘”。 ☆、第6章 客来 韩怀远身着一件墨蓝色直缀,头上戴儒生方巾,相貌堂堂,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脸上却并无历经世事的沧桑,乍一看竟还有几分少年气。 韩清澜前世对韩怀远有怨有恨,也有孺慕,几乎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酸楚,一下子红了眼眶,再加上下午大哭过,她此时看起来憔悴极了。 这情景落在韩怀远眼里又生出另外一种意思,这个女儿自刚强,一向很少流泪和撒娇,这会儿却一看到他就要哭出来,看来今日着实吓得不轻。刚强的孩子哭起来格外惹人心疼,韩怀远快行几步走到大女儿跟前,柔声哄道:“澜澜不哭,爹回来了。” 见韩怀远这样,韩清澜一时倒有些沉默,若按她在前世的遭遇来看,当爹的哪里有半分爱护?可韩怀远此时眼里的疼爱又确实不假。 前世从韩清茹进府之后,韩清澜和韩怀远父女之间总能有事引起争吵,最后甚至完全决裂并且将她逐至秋云山,但她坠崖去世之后,韩怀远一夜白了大半的头发…… 经历过死亡,并且魂魄飘荡不知多少年之后,韩清澜的心比以前透彻了许多。 韩清澜心中生出个猜测,于是顺着心中的那股酸楚感挤出眼泪,道:“爹,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看着韩怀远表情变化,又哽咽着道:“不过那样就可以见到娘了。” 念及亡妻,韩怀远大受触动,想起陈氏的温柔贤淑,想起两个人从前的相敬如宾,不禁悲从心来,也跟着红了眼眶。 韩清澜心中越发笃定,韩怀远这性子,好听了是怜贫惜弱,难听了就是面上要强,但又耳根子软。原来她脾性刚硬动辄顶撞父亲,韩清茹却擅长以进为退,所以才能处处离间她和韩怀远父女两人。 韩怀远取下毛巾替女儿擦泪,“澜澜,快别这话,爹知道你想你娘,但是还有爹呢。” 韩清澜毕竟不是从前的她了,没那么大气性,照着记忆里韩清茹的套路,偏过头躲开毛巾,垂下眼皮低声道:“要爹没用,爹不疼我。” 这点恰到好处的性子,越发让韩怀远觉得女儿可怜,于是耐着性子道:“你是爹的女儿,爹怎么会不疼你呢。” 前世,韩怀远提出认女时韩清澜和他吵的那一架,虽然短期平息了,却给韩怀远留下了她争强善妒的印象,以至于日后经常成为韩清茹离间父女俩的引子。 韩清澜无法像从前一样将韩怀远当作父亲,但她的处境,以及韩文宣的处境,需要这位“父亲”,所以,韩清澜又一次狠心地掐了自己,眼泪迅即奔涌而出,哭道:“女儿知道张meimei是恩人的女儿,我们家应该好好待她。女儿只是,只是已经没有娘了,怕爹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