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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的雌威我们都领教到了,难得出来玩,当然要尽兴才是,大不了为夫等下也给你抓一条,保证比遥儿的大,怎么样?” 她又不是小孩子! 岳凌兮还未出声反驳,又瞥见楚天遥在那边兴奋得手舞足蹈,顿时哭笑不得,然后伸出食指点了下他白嫩的脸蛋,道:“你又听不懂爹和娘讲话,乱开心什么?” 楚天遥又是一阵咯咯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正如那清澈的泉水一般。 书凝在边上瞅了许久,只觉小主子可爱至极,也忍不住开始替他求情:“夫人,您就让小少爷玩吧,回头奴婢替他养着还不行……” 敢情她还成恶人了。 对着那几张或调皮或恳切的脸,岳凌兮只能无奈一笑:“把碗里的茶倒了罢。” 这是同意了。 书凝哎了一声,麻利地端起茶碗到边上清洗去了,准备等会儿盛小金鱼用,楚襄则把儿子交给了岳凌兮,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冲她眨了下眼睛:“你且看着吧,若是沾了半滴水珠上来,晚上回去任你处置。” 岳凌兮听懂了,扬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双颊却不自觉地红了。 未几,水兜和网子都拿来了,流胤也挽起了裤腿准备下水,就在这时,几个身穿儒衫的书生忽然迈入了隔壁的凉亭,数目相对的一刹那,他分明瞧出了他们眼中的不屑之色。 “哼,成何体统!” 第150章 微服(下) 香车玉辇陆续经过,蹄声橐橐,直贯耳帘,还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和婴儿的嘻笑,在这种情况下,十米外那几个书生闲聊的声音本不该被他们听见,偏偏就是一瞬间的安静,令那句大不敬的话变得异常响亮和刺耳。 简直是放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陛下要射日摘月也无不可,何况只是在区区浅池之中捞一尾鱼,这些酸儒一心效仿孔孟朱王,学问没做出什么名堂,那股子讨厌的清高劲儿却学了个十成十,仿佛喝了几滴墨水就高人一等似的。 流胤越想脸色越难看,刚准备叫来影卫轰走那些人,却因岳凌兮一个小小的眼色而停下了动作。 “不如回家捞吧,这小金鱼模样一般,家里的六花长尾鲤才好看呢。” 楚襄睨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那颗满含期待的rou团子,忽然低笑道:“平日里规矩惯了,放浪一次又有何妨?他们若是不高兴,尽管去报官好了。” 哪个官敢来抓他这尊大神? 岳凌兮啼笑皆非,却没有继续阻止楚襄,一双瞳仁倒映着清浅的水色和天光,尽是难以言说的柔软。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高傲和不羁是骨子里带来的,何至于跟这些食古不化的书呆子计较?这会儿坚持要去捞鱼只是因为不想辜负儿子罢了,这点她心里很清楚。 在家里动辄下手揍人的是他,出了门不顾形象下水摸鱼的也是他,在宠和教之间,他为她竖立了一个绝佳的榜样,说是喜欢女儿,可儿子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看重? 在床笫之间他甚至抱着她满怀憧憬地说过,将来要像他父皇那样,把一个锦绣江山和太平盛世交到他们的手中。 他的爱,大而无形。 相比之下几条鱼自然算不得什么了,在岳凌兮的默许下,楚襄略一发力跃出了凉亭,宛如大雁横空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眨眼间两条胖乎乎的小金鱼就被他收入了网子里,身形却毫无停顿,到达对岸之后又迅速返回,细碎的觳纹在脚下一圈圈荡开,仿佛来去乘风,飘逸至极。 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了小小的sao动。 落地之后,两条鱼被流胤接了过去,岳凌兮则走过来替他掸了掸袖口,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剑眉斜斜一扬,道:“怎么样,可有沾到半滴水?” “属你最厉害。” 岳凌兮笑嗔了一句,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推开楚襄,就像是柔弱的菟丝花依偎着参天大树,有种独特的美感。 这幅画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也就是寻常夫妻恩爱的样子,偏偏男的太过俊朗,眉目间还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与傲气,难以忽视,而女的虽然相貌普通,一颦一笑却格外动人,让人忍不住想成为松软发髻上垂落的一缕青丝,轻轻拂过如玉脸庞,亦想化做裙摆上那朵精致的睡莲,在她款步折腰之间摇曳生姿。 原本满脸鄙夷的几个书生此刻竟看得失了神。 “咳咳——” 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适时响起,那些人立刻转开了视线,只是脸色都有点不自然,尴尬之际,先前唯一保持清醒的书生笑呵呵地说:“彭兄,李兄,还有二位贤弟,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往太学那边走吧?今日开讲之人是裴尚书,实在不容错过。” 被称作贤弟的两个书生瞥了他一眼,目光恣意而轻蔑,在看见脚底那双磨得发亮的乌头履时他们更是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然后便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似乎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人也不恼怒,挽了挽快从肩上滑下来的书兜,从容且淡定。 他这一动,兜里的册子恰好露出半个角,书凝眼尖,一下子就发现那些册子都是用糙纸拼凑起来的,有的泛黄有的发灰,有的上面还有斑点,显然是造纸坊丢弃的次品,不知怎么被他装订在一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书凝没见过五颜六色的册子,只觉甚是新鲜有趣,当即捂嘴笑道:“这人可真有意思,把那些废纸宝贝似地揣在兜里,还用棉线穿好,有那个时间怎么不给脚上的鞋子缝两针,底儿都快掉了……” 闻言,岳凌兮托了托怀中的儿子,也无声望向了那边。 五个人当中年龄最大的彭程是即将参加秋闱的考生,平常在家已是没日没夜地苦读了,哪里还想听什么讲学?眼看着西域的杂耍团就要经过这条街了,他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此地风景甚好,我就不过去了,贤弟自便吧。” 君然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尚未表态的李文笙,似在询问他的意见,谁知他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一个主战派的讲学有什么好听的?多半是挂羊头卖狗rou,借机撺掇我们这些文人上前线。” 楚襄正拿着鱼逗儿子玩,听到这话,眸心闪耀的光泽忽然微微一凉。 其他几个书生似乎也对此事诟病已久,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用词还颇不客气,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你别说,朝中主战的可不止他一个,顾玄武、谢邈、陈其真这帮内阁元老就像是联手了一样,屡屡打压主和的大臣,听说劝谏的奏本都没送到御案前就直接由他们驳回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他们不过是揣度着上意做事罢了,你别忘了,陛下才是最大的主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