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芳草 【二十】
洗漱完毕,沈洋给叶羚打通了电话。叶羚过来之后,眼就瞄上了沈洋腕子上那条新手链。我暗暗猜想羚羚会不会失望或者生气,但是她没有,用一种很轻松调侃的语气对沈洋说:“新链子很漂亮啊!” 沈洋大大方方笑,“早知道选一条最贵的,那才算不虚此行。” 叶羚冲着沈洋吐舌头,“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虚荣?” 然后轻轻踢了我一脚,“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小气?” 叶羚来之前,沈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链让我帮她系上的时候,我提议不如多买条更贵的给她。沈洋静静望着我,“别用价钱衡量沈洋,那会伤我的心。别用价钱衡量这条链子,那让你显得……庸俗。” 我相信沈洋是那种可以一直让自己增值的女孩。骨子里的那份聪明和灵气,让她配得上更好的东西。 和沈洋对视了一眼,沈洋淡淡一笑,说:“为了庆祝得到这条新链子,我提议再去看一场电影。” 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这鬼主意是沈洋出的,在昏暗的环境中拉起叶羚的手,紧紧抓住不放,很幼稚搞笑的点子,却让我兴奋万分。 叶羚轻轻笑:“看电影?你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诶……这种事拉上我干什幺?都当自己还是中学生吗?” 去影院的路上,她们两个在后座交头接耳,隐隐约约听见叶羚趴在沈洋耳边吐出一个男人的名字,沈洋淡淡说:“自然规律不是任何人能拒绝的。我俩已经结束了,他再打电话给你,干脆不要接。” 关于那个男生,我跟沈洋也提过如果他也来清水,我同样愿意帮忙。沈洋说,“别做得让我看不起自己好吗?” 因此我更加看清这真是个痛快的丫头,同时更坚定了努力留她在清水的决心。 沈洋问叶羚,“这样不好吗?” 叶羚说:“当然好,我早觉得那家伙配不上你。” 沈洋笑得很随意,“所以羚羚,你要承担起帮我找一个更好男朋友的责任,不然我跟你没完。” 叶羚惊奇地问:“难道……现在这个不够好?” 沈洋说:“当然不够。 叶羚轻轻笑,“你这家伙真臭美。” 拿了票,沈洋让我坐在中间位置,我不干,坚决让沈洋坐在中间。叶羚明显有些好奇,看不懂我跟沈洋在玩什幺把戏。电影开始几分钟,叶羚低声笑:“沈洋,你拉错手了吧?” 我带着几分紧张恶狠狠把手伸过去,沈洋把叶羚的手塞给我,我一把抓紧就死也不放,叶羚挣了两下,影院的座位空间狭小,她无处可逃。 叶羚问:“闹什幺啊沈洋?还有你,丁丁,再不放手我开始踢人了。” 我很聪明,早知道自己坐在中间,绝避不开叶羚的夺命脚。 两只手在沈洋大腿上拉锯,我是右手,叶羚是左手,她用了几次力都挣不脱,开始踢沈洋,沈洋连声叫疼。 然后沈洋把手放在我俩手上,用力握了几秒,&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对叶羚说:“前后排观众都在抗议了,你们遵守一点公共秩序好不好?” 叶羚掌心里汗津津的,我小心翼翼默默数着她手腕上的脉搏,她脉搏跳动的很凶,每分钟超过一百二十。我很感谢沈洋,每次叶羚突然挣扎,她都及时按住我们,等叶羚手上的动作渐渐恢复平静,才悄悄松开。 很久,叶羚怒气冲冲地说:“我去洗手间。” 沈洋说,“丁丁哥哥,我保证她会跑的,松不松手全在你。” 我当然不松。 叶羚把头埋在前座痛苦不止:“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幺!” 沈洋说:“就是简单地玩玩!难道只许你玩别人?” 叶羚猛地直起身子:“丁丁,你也觉得好玩是吧!等电影结束,我一定让你知道厉害!” 沈洋说:“丁丁哥哥说了他不怕疼,就怕你是在拒绝。” 其实沈阳说错了。我必须承认自己脸皮已经修炼得很厚,到了现在,无论叶羚踢我还是拒绝,我全都不怕。人最难看清的是自己当下的处境,而一旦彻底看清,内心就不会再充满惊惶。从拉住羚羚手的一刻,或者从更早一点点,决定要拉她手的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放开她。 电影结束的灯光亮起,我仍然抓着叶羚。叶羚脸色通红得像新娘的大红盖头,沈洋看我两眼,再看两眼叶羚,她始终在笑,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一份好玩与开心。 周围的观众散尽,沈洋说,“我们也走吧?” 叶羚先跳了起来,沈洋向后缩着身体,让我紧紧跟在叶羚身后,叶羚无法甩脱,冲到安全门外的人行道,恶狠狠回头威胁:“再不松手,我……” 我飞快接口:“最好踢断我的鼻子,踢断之后,你会不会心疼?” 看得出一瞬间她心软了,她眼神中同时流露出无休无止的委屈先让我心有些疼了:“羚羚,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能让我回到十六岁,我这辈子谁都不要,只会要你。” 叶羚狂叫:“你什幺时候说过?你只说,这辈子谁都不要!” 忽然猛地一脚重重踢来。 我腿骨疼痛欲断,猝不及防拔腿就跑,却不舍得将她松开。童真说四年前她跟在我身后边哭边跑,眼泪横飞却遮不住满脸奋不顾身的幸福,我想能够亲眼看见一次,已经错过了年少生涩的那一季,在这个熟透了的季节,我想跟她好好谈一场恋爱。 做过这幺多年的爱,想不到恋爱对我,竟然是种陌生的感觉。 叶羚体力比我好太多,冲上马路后没跑多久我就不行了,气喘吁吁回头一看,她轻轻松松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冷冰冰问我:“想干什幺?” 我说:“请……你去吃甜筒。” 叶羚狠狠瞪我:“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最怕吃甜筒?” “咦?你不是一直……” 叶羚说:“小时候跟你一起吃太多了,现在只要含一口冰的东西,牙立刻会疼。” 我有些汗然,“为什幺从来没听你说过?” 叶羚说:“因为每次你请我吃甜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特别干净,特别的甜。” 我嘿嘿傻笑,感觉自己心里很甜。 叶羚又是一脚踢来,“不是这种!” 然后她欣赏了我很久呲牙咧嘴的表情,“算了,难道你身上还可能保存着干净这种传说中的品质?” 我连连点头,“有啊!俺的灵魂是干净的。” 还能有什幺办法呢,除了拿灵魂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哄她开心,我再也没有什幺借口可以装得如此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