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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发黑。他心想,我是不是高烧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徐涓想让它烧,它就得烧。“裴聿。”徐涓半真半假地迷糊了起来,满口胡言乱语,“我高烧四十多度了,你给我找点药好不好?让我借住一晚吧。”“……”虽然四十度纯属瞎扯,但他的样子确实不太好,裴聿可能也不想让他冻死在自己家门口,终于肯让他进门:“最后一晚,你再也别想用鬼话骗我了。”第三十七章说好最后一晚,没想到,徐涓病了一个星期。按理说不该这么严重,坏就坏在,他发烧的第一天晚上,和裴聿分房睡,他睡的侧卧忘记关窗,后半夜又下雨了,冷风冷雨吹了他一宿,第二天他差点真烧到四十度。这件事太尴尬了。徐涓不是故意的,他进门后,从裴聿那里拿到退烧药,喝了热水,洗完澡就去睡觉了。他没吃东西,因为不好意思厚着脸皮麻烦裴聿了,他自己又不会做饭,只能干饿着。他又饿又晕,躺在床上发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裴聿把他叫醒时,他已经下不了床了,额头烫得能煮鸡蛋,裴聿吓了一跳,冲他大发雷霆,问他是不是故意不关窗户,想施苦rou计?徐涓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百口莫辩,感觉自己头疼得要死过去了,也没力气吭声,任由裴聿骂够了,带他去医院打针。住院的这几天,感觉很糟。这是徐涓长大后第一次进医院,其实小时候基本也没进过,他家有私人医生。在他的印象里,医院是电视剧里那个样子——单人间,病房整洁,有电视,装修好比星级酒店,有年轻漂亮的女护士照顾他。但现实并非如此。也可能是因为裴聿家附近的这间医院规模太小,整体比较破旧——至少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徐总眼里,它实在有够破,他被安置在病床上的时候,看见身下这张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旧床,一边晕着一边发毛,问裴聿:“我可以不睡床吗?”裴聿冷冷地看他:“那你去走廊里站着输液?”“……”徐涓觉得自己病得更厉害了。最让他感到煎熬的是,这是一间多人病房。徐涓白天打针,晚上身体不舒服,困,但是睡不着,他受不了房间里有陌生人的呼吸声,还不止一个。而且,裴聿并没有在医院陪他,裴聿白天上班去了,傍晚来给他送了一点吃的,然后又走了。徐涓睁着眼睛,身体越难受越睡不着,明明生理上已经困到意识模糊了,仍然睡不着。他很难不感到委屈。但为什么委屈?谁给他委屈受了?事到如今,裴聿仍然肯为他花钱看病,已经仁至义尽,他难道要怨裴聿不带他去全市最好的医院开VIP病房请专家会诊给他治感冒?能那么做,除非裴聿的脑子被驴踢了。而且,徐涓确实是对“底层人民”的生活不太了解,他不知道裴聿把他丢在这个鬼地方是故意省钱,不想为他多花一分一毫,还是纯属无心之举,普通人看病都这样?不管怎么说,他都该感激。在他饥饿的时候,人家能给他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他还想要满汉全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徐涓努力地安慰了一下自己。没用,他还是睡不着。他想,其实环境恶劣一点没关系,如果裴聿能陪陪他,他也不会太难过,但裴聿似乎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徐涓甚至觉得,裴聿那么痛快地让他住院,就是为了把他送走,让他别赖在自己家里。徐涓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第二天早上裴聿来到医院的时候,他刚刚睡醒,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显而易见的苍白、病态和落魄,只要是以前认识徐涓的人,恐怕都很难相信这是他。裴聿把带来的早餐放下,站在床边瞥他一眼:“睡得好吗?”“不好。”徐涓坦白。裴聿道:“不习惯吧,徐总肯定过不惯‘贫民窟’的生活。”“……”徐涓不想一大早和裴聿吵架,现在也没劲儿吵,他闭上眼睛,翻身面对墙壁,把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要变形的表情藏了起来。他自认为是退让,但裴聿以为他是在耍脾气,漠然道:“不高兴了?”“没有。”“那你在想什么?”“没什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身后没了声音,徐涓盯着墙壁,觉得自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他想说,“医药费我会还你的”,但这种话不太合适,好像要主动跟裴聿划清界限似的,他明明还想有牵扯呢,他不想分手。但裴聿已经摆出了陌生人的态度,他总不能一声不吭,继续心安理得地占人家便宜吧?裴聿恐怕会更讨厌他,觉得他不知好歹。徐涓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裴聿,前天晚上我说的话,你同意吗?”“什么话?”“我们不分手好不好?”徐涓转回身,眼巴巴地看着裴聿,“其实,那天我的情绪不太正常,所以说话比较夸张,我把我以前的错误都坦白了,但我还是喜欢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裴聿却道:“那天你说,你不喜欢我。”“我胡说的。”“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胡说?你不是最擅长胡说了么?”“……”徐涓哽了一下,裴聿道:“你是不是后悔了,不该坦白那么早?既然你一开始的目的是睡我,那到现在还没睡到,很不甘心吧?”这时,护士进来帮徐涓输液。可能因为没休息好,也没吃好,徐涓竟然没退烧,护士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感觉挺好的,结果量完体温,病情比昨天还严重。徐涓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烧糊涂了,但裴聿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给他床边扔了三百块钱,对他说:“我上班去了,晚上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你自己照顾一下自己吧。”“……”徐涓没话可说,他感觉到裴聿是不爱他了,至少是不愿意再爱他了,也许此时此刻,由于分手比较突然,仍残留几分没散干净的爱意,但裴聿打定主意要把它们掐死,不肯再继续了。徐涓怔怔地盯着床头那三百块钱。盯了一上午,输完液了,同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