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幸会
江河当然不会在姜晴还在生理期的时候干不该干的事。他承认他有点赌气，所以那天从姜晴家离开之后，没再主动找姜晴。周一周二是恪守本分，到了周三，给西西买的所有东西都到了，江河拿起手机又放下，最后还是没给姜晴发消息，一个一个拿回自己家。 姜晴也没主动联系他。江河在心里给她找借口：一定是生理期还没过。 生理期没过当然就是约定俗成的沉默。一定是这样。 熬到周六，坐立不安的江河搭乐高都不顺手，索性去大学找张明鹏游泳。这一次当然没碰到姜晴。吃饭的时候刷到姜晴的朋友圈，风景电影美食都有。放大看风景照的边上，有可疑的保时捷911一角。江河当时就摔了筷子，把张明鹏吓了一跳。 可恶的保时捷911。 又一个周日，江河自我反思，搜索引擎的历史记录里看起来都是一些不太靠谱的提问。比如“女生同意男生可以追求是什么意思”、“男生吃醋女生能察觉吗”等等。他很明白自己是在吃醋，但软件上的情感大师说了，这是一个阶段，要学会自我消化。 周一上班的早上不忙，这得益于上礼拜的收尾做得不错。打开微信看了一圈，把手机放到裤兜里准备下楼买杯咖啡。江河尽量不让自己东张西望显得十分刻意，点好单掏出手机准备付款，一解锁却愣在原地：打开的界面是最近通话，最上面一列“姜队”旁边的括号里显示5。① 江河想去点详情，手一滑，又拨了出去。 “先生？” 点单的服务生打断了江河慌忙要挂断的动作，江河对他抱歉一笑，“稍等，接个电话。” 再连忙低头去按红色按钮，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喂？”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您有急事找姜晴吗？她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 江河刚开启的怒气值被电话对面的男人用几个字浇灭。 虽然一路飙车，可是红绿灯还是不给面子。冰冷的数字变动的每一秒都如十秒般漫长。电话里的男人说是医生，姜晴正在检查室里做检查。也不说清楚是什么检查，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医生向来都是这样冷酷无情的吗？ 才一个礼拜没见到她，她倒好，又把自己送进医院了。江河想起那天姜晴昏迷的脸，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 在江河十万火急的另一边，姜晴做完检查出了检查室门。 归同光把包递给姜晴，“还得一礼拜。”说的是内检之后还需要休息至少一礼拜。 “是是是，谨遵医嘱。”姜晴大幅度点头，“那我回去上班了？你是下午的班吧？” 这一层是VIP，每次检查都是归同光帮姜晴预约，姜晴自己来就诊。今天他刚好在医院，就陪姜晴一起上来。 “对。” 姜晴走在前面，归同光想到姜晴之前在叫唤的腰。“你腰怎么样了？” “腰没事了。”姜晴想到腰已经养好的原因，有些伤心。大半个月了，早都养好了！ 两人走进电梯，归同光似乎才想起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 “你看一下手机，有个人很着急找你。你刚进去，打来了五通。第六通我接了。” “找我？”姜晴在包里翻找手机，解开锁，看到江河的名字。 “我说你在医院做检查，他好像挺着急的。” 这趟电梯直通VIP楼层，不会走走停停，还没到达首层。 电梯里信号不是很好，姜晴回拨失败。“你说了我在市一？” 骨头哥点头。 姜晴心里捣鼓如雷。她毫不怀疑江河会从公司直冲这里，一瞬间心头涌上向日葵般的温暖。下一秒被“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悲怆感覆盖。 “我前阵子住过院，②”两人走出电梯，“你是回诊室吗？” 姜晴边和骨头哥挥手告别边回拨电话，几乎很快就被接起。 “喂？你在哪里？” “姜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找我什么事？” “还什么事，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到医院也不跟我说吗？这么大的事，一个人去做检查吗？” 江河喊得有些大声，姜晴把听筒拿远一些，听到医院停车场机器机械地报车牌号码的声音。 “你来医院了？我真没事，我现在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在原地待着，我去找你。在哪里？” 姜晴语气莫名有些弱，“门诊大厅。” “电话别挂！” 她听话地没有挂断电话，把电话掩到胸前，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没挪步的骨头哥。 “我上午没什么事，”骨头哥耸肩，“我也去大厅。”③ 姜晴心里的鼓敲得更大声了。 江河把手机听在耳边，冲进门诊大门。熙攘的人流中，他看到站在角落的姜晴，身形单薄。激动地冲过去双手抓住姜晴的双臂，关切地上上下下打量，边说，“怎么了？” “我真没事！”姜晴任由江河有些重的动作，等他放手，还转了个圈。 “没事你上班时间来医院？还不接电话？” “咳。”归同光轻咳了一声。 江河这才注意到姜晴身边站着的身穿白大褂的归同光。 “这位是归医生，刚刚是他接的电话。我之前手腕不是受伤了吗？他是我的主治医生。” 江河伸手，“归医生您好。” 姜晴向骨头哥介绍江河，“这位，是我的，呃，”她停顿了一下，“我学长。” 归同光回握，“幸会。” “你又摔了？”江河听到归同光任职的科室，又把姜晴转了个圈查验。 “我真没事。”姜晴拉近江河，在他耳边轻声说，“妇科检查。之前不也定期就会查一次的吗？” 江河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向归同光微笑，“不好意思归医生，是我太心急了。” “关心则乱嘛，”归同光也回以微笑，“姜小姐的检查结果手机里就可以查看，建议是检查完要好好休息一礼拜。”语调平平，没有重音。 江河听出来其中的玄机，“她刚生过一场大病，叫她休息，就是闲不下来。” 这两人再聊下去只怕要出事。姜晴赶紧推江河，“走吧，归医生很忙的。我公司里还有事。” “谢谢啊，归医生！”④ 和归同光告别之后，江河先开口，“我是对你昏迷ptsd了。说起来我咖啡钱都没付就冲出来了。” 姜晴接受了这个解释，⑤“我正经请过半天假的！你这算是逃班。” 江河转移话题，“下次可以叫我陪你来。” 姜晴反驳，“陪？今天上班。我住院那礼拜请的假还少吗？再说是妇科检查，你陪我进去啊？” “骨伤科医生还懂这个？”江河没有接话，语调上扬。 “他不负责给我看，他负责帮我预约。市一不是有VIP层的吗？他能约。” “原来是这样。算是内部的？” “可能不是。不清楚，我没仔细问过。”⑥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站不住脚，姜晴补充，“我在他面前提起过，他说他能约，就一直是他帮忙的。” 姜晴岔开话题，“你手怎么样了？” 江河扬起手，“皮外伤，早好了。”手上的绷带已经卸下，贴了创可贴。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姜晴的车边。“你车也停在这里？” “没，我跑着来的。” 姜晴一时遗忘了电话听筒中听到的车牌号，被江河的玩笑震惊到。江河连忙说，“逗你的，在另一边。” 受到一记白眼。 “你等等，有东西给你。” 姜晴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一个古驰手提袋，递给江河。 “给我的？这么贵重。” “谢谢你前阵子照顾我。也谢谢你今天没付咖啡钱就来找我。”⑦ 江河忽然觉得手上的袋子有点重。